第202章 访抚州街衢盈笑语,谒先贤祠墓寄幽思(3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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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见白诗悦身后几人也皆是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便也乐得打开话匣子,细说分明:“就说这农事,朝廷推广的占城稻和新来的那些洋作物,像番薯、玉米什么的,府尊大人可是下了大力气。亲自督促各县乡保甲,晓谕百姓,分发病虫害图册,还组织老农传授种植经验。尤其是这番薯,不择地,耐干旱,坡地山田都能种,遇上水旱灾年,这东西可真能救命的!如今咱抚州的官仓、义仓,可是堆得满满当当,心里有粮,遇事不慌啊。”

“再说着商事,”差役指了指街上熙攘的人群和那些格外显眼的外国商人,“朝廷开了海禁,鼓励通商,这可是天大的德政。咱们抚州,别看是内陆府城,但水陆便利,物产丰饶。本地的瓷器,虽比不得景德镇官窑,但也独具一格;还有夏布,清凉透气,海外番邦最是喜欢;再有就是纸张,临川的棉纸可是远近闻名。许多人家,农闲时节,就组织起来,纺纱织布,烧瓷做纸,贩运到沿海港口,或是直接卖给这些来此坐庄收购的番商,赚的钱钞,可比光守着几亩田地多多了。老百姓手里有了余钱,自然舍得吃穿用度,给孩子扯块新布,给家里添件瓷器,隔三差五割点肉,打壶酒,这街面上,自然就热闹起来了。不瞒您几位说,如今寻常百姓家,隔三差五见点荤腥,已不是什么稀罕事了。就是小老儿我,这月俸也能让家里妻儿吃得油光水滑。”他说着,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戚睿涵适时插话问道:“方才听差官大哥几次提及曾知府,但不知这位府尊官声具体如何?我等行商,也需知晓地方父母官的脾性。”

提到知府,差役的神色更是恭敬了几分,腰板也不自觉地挺直了些:“我们曾玄机曾大人,那可是个难得的好官。清廉正直,爱民如子。平日里布衣蔬食,极为简朴。劝课农桑,兴修水利,那是亲力亲为,时常青衣小帽就到乡间地头查看苗情,或是到河堤工地巡视。整顿吏治,更是毫不手软,上任之初就处置了几个贪墨舞弊、欺压良善的胥吏,对待我们这些底下人,也是恩威并施,该赏的绝不吝啬,该罚的也绝不姑息,从不无故克扣薪饷。府衙里面,如今是弊绝风清,谁也不敢胡乱伸手,盘剥百姓。百姓们都说,能遇上曾大人这样的父母官,是咱们抚州人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一番话说得恳切由衷,听得戚睿涵六人心中暗赞。这不仅仅是官样文章,而是发自内心的认可。看来李自成和大顺朝廷在吏治整顿和地方治理上,确实下了真功夫,也取得了切实的成效。这抚州府的景象,便是最有力的明证。

谢过了那位健谈而自豪的差役,六人继续漫步。他们刻意避开主干道,转入相对安静的巷弄。但见青石板路略窄,却更显幽深,两侧民居白墙黛瓦,马头墙高低错落,门楣窗棂上往往有精致的砖雕木刻,虽历经风雨,仍可想见当年的匠心。庭院深深,偶尔有孩童嬉笑打闹的声音从虚掩的门扉内传出,间或夹杂着妇人督促功课或炊具碰撞的声响,更添生活气息。

几处巷口还有数人合抱的老槐树或香樟树,枝叶繁茂,在地上投下大片清凉的阴影。树下有须发皆白的老人,穿着干净的葛布衣衫,坐在小马扎上,或悠闲品茶,或凝神对弈,旁边或许还蹲着一两只慵懒的狸花猫,对于过往行人毫不在意。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袁薇轻声对走在身边的戚睿涵道,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感慨,“以前在课本上看到‘盛世’、‘治世’这样的字眼,总觉得有些抽象,隔着一层纱。今日见了这抚州城,从城外的稻田,到城内的街市,再到这寻常巷陌里的生活气息,才算真切体会到何为‘治世’之象。百姓能安居乐业,各得其所,幼有所养,老有所安,这便是最大的仁政了。”

戚睿涵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他低声道:“是啊,我们当初奋力改变历史,在那关键节点上拼尽全力,不就是为了能看到这样的景象吗?避免那数百年的屈辱与沉沦,让华夏文明能沿着一条更健康、更开放的道路走下去。虽然前路依然漫长,但看到眼前这一切,便觉得当初所有的冒险与付出,都是值得的。”他的目光深邃,仿佛穿透了眼前的安宁,看到了那些已然被扭转的、充满血泪的时空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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