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铁槛惊冤(6 / 7)
僵之计,可能性已然大增。
李自成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波澜,那是对司法腐败的震怒,也是对眼前转机的决断。他对卞慧娘温言道:“你的话,朕记下了。你所言牛风之事,甚为关键。你且先下去,朕会令人给你安排一处干净些的监舍,好生将养,提供饮食医药。你的案件,朕会令人重新审理,若确系冤屈,必给你一个公道,还你清白之身。”
卞慧娘闻言,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与感激,那光芒瞬间照亮了她憔悴的面容。她像是听到了世间最美妙的声音,连连叩头,前额触碰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谢陛下,谢陛下天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泪水再次汹涌而出,但这一次,是希望的泪水,是绝处逢生的泪水。
待卞慧娘被侍卫小心翼翼地搀扶下去,另行安置后,李自成缓缓站起身。他的身躯并不算特别高大,但此刻站在那里,却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蕴含着无穷的力量与威压。他的目光如冰冷的刀锋,缓缓扫过在场众人,最后定格在跪地未起的关震身上。
“关卿,你都听到了?亲眼看到了?”李自成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这天牢之内,待遇不公,如同霄壤;弱质女流,蒙受不白之冤,申诉无门,几遭酷刑;待决重犯之死,疑点重重,似有隐情,狱吏闪烁其词,记录恐有不实。这哪里是我大顺王朝的刑部天牢?这分明是藏污纳垢、玩法舞弊、草菅人命之所。是附着在我大顺新政肌体上的一颗毒瘤!”
关震深深叩首,额头紧贴地面,声音带着沉痛与决然:“陛下斥责的是,臣身为刑部尚书,驭下不严,失察至此,致使天牢弊政丛生,冤狱潜行,臣罪责难逃,百身莫赎。请陛下容臣戴罪立功,臣即刻亲自督办,整饬天牢秩序,清查所有囚犯案卷,杜绝私刑滥权,厘清待遇标准。重新审讯卞慧娘一案,若情况属实,即刻平反,严惩顺天府相关官吏及狱中渎职人员。至于牛风之事,”
他抬起头,目光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那是属于一个司法主管官员维护法纪尊严的决心,“臣必倾尽刑部之力,会同大理寺,彻查到底。从牛风入狱后的每一个细节查起,接触过的每一个狱吏,经手过的每一份文书,乃至那具所谓的‘尸首’去向,牛家近期的所有动向。无论此案最终牵扯到谁,涉及到哪一级官员,臣定依法严惩,绝不姑息。以正国法,以安民心,以报陛下信重之恩!”
李自成看着他,关震本是满洲降臣之后,但其人素有清名,办事勤勉,劝课农桑亦有功绩,他本是信得过的。如今天牢弊案,恐怕非一日之寒,也非关震一人之过,更多是前明遗留的腐朽吏治与新政推行不力交织下的恶果。他沉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期望与沉重的托付:“好。朕便给你这个机会,也望你能借此机会,涤荡这刑部积弊。此两案,卞慧娘案与牛风案,并早朝时方杰民所告之案,朕要你并案严查,一追到底,无论涉及到谁,无论背后有何等势力,都要给朕,给天下百姓,一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交代。朕,在宫中,等着你的结果。”
说完,李自成不再停留,转身大步向外走去。黑色的貂皮大氅在身后带起一阵冷风。戚睿涵默默跟上,他的心中亦是思绪翻涌,难以平静。这天牢一行,看似是因方杰民叩阍引发的偶然事件,却像一把钥匙,猛地撬开了司法黑暗深渊的一角。牛风案所代表的豪强阶层与官僚体系勾结,挑战法律底线;卞慧娘案所反映的底层官吏滥权、欺压良善、堵塞言路……这两个案子,如同两面冰冷清晰的镜子,照出了大顺新朝煌煌气象之下,旧日痼疾的顽固与官僚体系的巨大惰性
律法的公正,法治的建立,绝非颁布几条新律、设立一面登闻鼓就能轻易实现,它需要持续不懈的、敢于刮骨疗毒的勇气,需要自上而下、坚定不移的决心,也需要自下而上、如同方杰民、卞慧娘这般不放弃希望的微小力量的汇聚。前方的路,依然漫长而艰难。
走出天牢大门,重新呼吸到外面冰冷的空气,风雪似乎比来时更急了些。密集的雪沫打在脸上,带着刺骨的凉意,却也仿佛带着一种涤荡污浊、清醒头脑的力度。李自成站在高高的石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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