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铁槛惊冤(3 / 7)
早有准备的辩解:“回……回陛下,非是臣等胆敢徇私枉法。实是因那牛风入狱后不久,便声称身染重疾,咳血不止,奄奄一息。牛家……牛家又多方打点……哦不,是苦苦恳求,道是家中独子,纵是必死之罪,也望能得些额外照拂,使其在最后时日少受些痛苦,全其孝道。臣……臣当时念及其确有病状,面色不佳,且……且已判死刑,秋后便要问斩,不过是让其苟延残喘几日,故而……故而一时心软,行了些方便。”他偷偷抬眼,极快地觑了觑李自成的脸色,见皇帝面沉如水,心中更慌,又急忙补充道,“此事,当时狱中亦有记录在案的,绝不敢凭空捏造。”
“染病?咳血?”李自成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目光扫过那些空酒坛,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一个将死之人,病入膏肓,还能在牢中饮酒作乐?看来牛家送来的银子,比太医署精心熬制的汤药还管用,能起死回生不成?”
关震立刻上前一步,肃容躬身,语气沉重:“陛下,此乃臣失察之罪。臣竟不知天牢之内,待遇悬殊至此,几同天壤之别!”他转向李延赫,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如鹰隼,声音也严厉起来,“李主事,即便案犯有病,按律亦当移往病囚牢统一诊治看管,何至于独辟此间,供给酒水,使其安享舒适?此例一开,律法威严何在?公平正义何在?若富者皆可凭财货买通牢狱,减轻刑罚,那《大顺律》岂不成了专为惩治贫苦百姓而设?”
李延赫汗如雨下,背脊的官袍已被冷汗浸湿,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寒意。他嗫嚅着,嘴唇哆嗦,却再也找不出合适的言辞来辩解,只能伏在地上,连称“臣有罪,臣糊涂”。
就在这短暂的、充斥着压抑与问责的寂静中,一阵极力压抑、却又因绝望到了极致而无法完全吞回的细微啜泣声,从不远处一间窄小阴暗的牢房里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在这相对安静的区域,这哭声显得格外清晰,像一根冰冷纤细的针,顽强地穿透沉闷的空气,刺入众人的耳膜,带着一种无声的控诉。
李自成眉头微动,循声望去。那间牢房比之前见过的通铺更为不堪,位于角落,栅栏更为粗重,铁锈斑斑,里面黑黢黢的,几乎看不清任何情形,只有那压抑的哭声证明着里面生命的存在。他迈步走近,示意侍卫将灯笼提高些。昏黄的光线努力驱散黑暗,勉强照亮了牢房内部。只见里面关着一名女子,身形瘦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蜷缩在角落那堆几乎与污秽融为一体的稻草堆里。她双手和纤细的脖颈都被沉重的木枷锁住,那木枷看起来几乎有她半个人大,将她牢牢禁锢在原地,连翻身都极为困难。散乱枯槁的头发遮住了大半脸庞,只能看到尖削的、毫无血色的下巴,和因为极力压抑哭泣而微微抽动的单薄肩膀。
“此乃何人?所犯何罪,竟需以此重械加身?”李自成问道,声音不觉放缓了些,但帝王的威仪仍在。
李延赫脸上掠过一丝极力掩饰的慌乱,忙上前两步,挡在牢房前些许,躬身回道:“陛下,此乃一刁顽泼妇,名唤卞慧娘。原是顺天府翠红楼的歌妓,身份低贱,性情乖张。后与一伙来历不明的贼人牵扯不清,据说落草为寇,打家劫舍。被捕后仍不思悔改,整日在狱中喧哗吵闹,嚷着自己无罪,没偷没抢,言语污秽,极不老实。臣等恐其暴起伤人,或是蛊惑其他囚犯,不得已,才给她上了重枷,以防她滋事生非。”
“哦?落草为寇,打家劫舍,却不偷不抢?”李自成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的矛盾之处,目光如刀,直视李延赫,“既被捕入狱,按律审讯,查明案情便是。若果真罪证确凿,依律判罚即可。何须以此重械加身,似对待那等力能搏虎的江洋大盗一般?莫非她有何等惊人的武艺,还是尔等心中有鬼,怕她说出些什么?”
“这……陛下明鉴,此女性情狡悍,力弱却性烈,屡有冲撞狱吏之举,甚至……甚至以头撞墙,以死相胁……”李延赫支吾着,眼神闪烁,不敢与李自成交汇。
那女子卞慧娘似乎听到了外面的对话,尤其是听到了李自成那带着质疑的威严声音,她猛地抬起头来。乱发间露出一张苍白却难掩清秀轮廓的脸庞,长期的牢狱之苦和营养不良让她双颊凹陷,但一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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