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京城鼓声(3 / 6)
验尸格目俱在,言之凿凿。草民一介布衣,又能如何?只得……只得认命,以为天道如此,我儿冤屈难雪……”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充满了无力感。
“那么,”李自成适时追问,语气凝重,“你又是如何得知,那牛风竟未死去?”
“是三日前,”方杰民眼中骤然燃起一丝混合着希望与痛苦的火光,语速再次加快,“那日草民在天津城中,心中郁结难舒,在街头徘徊。忽逢天降大雨,便至同乡钱婆开设的一家小茶馆避雨。钱婆见草民神情郁郁,衣衫单薄,心生怜悯,出言宽慰于我。闲谈间,说起牛家近来行事愈发张扬,全无丧子之家的悲戚之象。她……她一时口快,言道……言道那牛风其实并未死去!”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借这口气说出那石破天惊的秘密:“钱婆言道,乃是牛家花费了重金,买通了监牢内上上下下的狱卒官吏,寻了一个与牛风面貌相似、已患重病濒死的囚犯,李代桃僵,暗中替换。那真牛风,早已被牛家派人暗中接出,远走他乡匿藏起来了。钱婆还说,此事做得极为隐秘,她也是偶然间,从其一个在监牢当差的远房亲戚某次醉酒失言中,得知了零星半点内情……”
方杰民说完这最关键的信息,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整个人都萎顿了几分,他再次将头重重地磕在金砖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伏地不起,唯有颤抖的双肩显露出他内心的激荡。
“草民听闻此事,如遭五雷轰顶,神魂俱丧。若此事为真,我儿贵诚岂非白白惨死?杀人凶徒岂非依旧逍遥法外,甚至可能正在某处继续作恶?朝廷法度,天子威严,岂容如此践踏。草民思前想后,彻夜难眠,自知人微言轻,此去京城,凶多吉少。但为吾儿昭雪,为维护国法纲纪,草民唯有拼却这条性命,上京告御状!求陛下明察秋毫,洞烛幽微啊!”
大殿之内,陷入了一种极其沉重的静谧。百官神色各异,有的面露深深同情,频频颔首;有的将信将疑,眉头紧锁;有的则眼观鼻、鼻观心,如同老僧入定,不愿在此事上轻易表态。此案若真如方杰民所言,不仅是一桩令人发指的杀人顶凶案,更暴露了地方司法乃至刑部监管可能存在的巨大漏洞,其背后牵扯的利益网络,恐怕盘根错节。
李自成面色阴沉如水,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文武百官,最终定格在刑部尚书关震身上。关震年约五旬,面容清癯,下颚一缕长须,以持重严谨着称。
“关卿家。”皇帝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却让关震心中一凛。
他立刻手持玉笏,迈步出班,躬身应道:“臣在。”
“牛风一案,由你刑部最终核验,归档存案。方杰民今日所言,你如何看?”
关震沉稳地回道:“陛下,臣即刻便调阅牛风一案全部卷宗,仔细复核。按我朝律例与章程,死刑犯于监候期间病故,需有当地主管官员、经验丰富的仵作、当值狱吏共同勘验,出具详细文书,并需层层上报,直至刑部存档备查。臣记得,此案卷宗齐备,各项文书、画押一应俱全,程序上,似乎并无明显疏漏。”他略微停顿,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方杰民,语气缓和了些,“方先生爱子之心,痛彻肺腑,其情可悯,其状可悲,臣深表理解。然,其翻案之论,目前仅凭钱婆转述的一面之词,缺乏直接的人证、物证支撑。若贸然以此定论,推翻原有案卷,恐难以服众,亦可能伤及司法之严谨与稳定。还需详加查证。”
李自成微微颔首,关震所言,确是老成持重、依法依理之见。他沉吟片刻,目光转向班列中另一人——戚睿涵。
“戚睿涵。”
“臣在。”戚睿涵应声出列。他如今虽身居清要,但穿着仍比一般朝臣简朴些,眉宇间带着一丝与周围环境略微不同的沉静与敏锐。
“你心思缜密,办事稳妥,昔日也曾助朕查察积弊,洞悉人情。此案关系重大,牵扯司法公正与朝廷威信,你便协助关卿,一同审理,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明明白白。”李自成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若最终查明方杰民是诬告,则依律惩处,绝不姑息;若那牛风果真未死,确是被人偷梁换柱,那么,无论此事涉及何人,身处何位,一律严惩不贷。司法乃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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