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花船贪狼(4 / 8)
,里面的官人定然感兴趣。行个方便。”他的话语简短,却自有一股上位者的威势。
船老板接过钱袋,入手沉甸甸的,怕不有十两之多,脸上顿时笑开了花,那点为难瞬间烟消云散,迅速权衡了一下利弊——里面那些官人固然不能得罪,但这位“黄员外”显然也非易与之辈,而且出手阔绰,不如先放进去,里面官人若怪罪,自有他们自己去理论。他侧身让开,压低声音道:“既如此,三位客官请上船,只是莫要打扰了官人们的雅兴。里面都是……都是贵人,说话行事,小心些为上。”
踏上微微晃动的跳板,进入船舱,一股温热甜腻的暖香夹杂着浓烈的酒气、脂粉味扑面而来,与外面码头上清新的空气形成鲜明对比。舱内布置得极尽奢华,地上铺着厚厚的西域绒毯,踩上去软绵绵无声无息;四壁悬挂着裱糊精美的名家字画;桌椅皆是上等的红木打造,油光锃亮;角落里的冰盆散发着丝丝凉气,驱散着初夏的闷热。
十数名官员模样的男子,身着各色华丽丝绸袍服,有的搂着浓妆艳抹、衣衫单薄的歌妓调笑,有的在高声划拳行令,喧哗不已,有的则凑在一起交头接耳,神色暧昧。桌上摆满了时令鲜果、山珍海味,玉杯金盏,盛满了琥珀色的美酒。一派笙歌燕舞,穷奢极欲的景象,与船舱外那些为生计奔波、汗流浃背的苦力脚夫,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李自成、李岩、戚睿涵三人强压下心头的震惊与怒火,找了个靠船舱边缘、不太起眼的空位坐下,默默抓起几粒瓜子,假意嗑着,目光却如鹰隼般锐利,不动声色地扫视全场,将那些纵情声色的官员面貌、言行一一记在心中。
戚睿涵尤其注意到,这些官员推杯换盏间,谈论的多是官场升迁调动、田宅买卖、古玩奇珍,言语间对民生疾苦、朝廷政令毫无触及,仿佛那一切与他们毫无干系,他们身处一个由权力、金钱和欲望构筑的孤岛之上。
不远处,泉州知府林荣泉正搂着一个歌妓,手在其腰肢间不老实地游走,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李自成这边,觉得这年长的商人侧影有些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时却又想不起来。他心中莫名泛起一丝隐隐的不安,如同平静水面投下的一颗小石子,那涟漪虽小,却扰动了方才的放纵心境。
他推了推身旁已喝得面红耳赤、眼神迷离的通判杨永生,朝李自成的方向努了努嘴,低声道:“杨通判,你看那边坐着的三人,尤其是那个年长的,气度不凡,可觉得有些眼熟?”
杨永生眯着醉眼,顺着方向看了看,晃了晃脑袋,不以为意地道:“眼生得很,看那穿着,许是哪个外地来的土财主,或是哪家商号的东主吧?林大人,您多心了,今日难得闲暇,何必为些不相干的人扰了雅兴?”说着,又端起酒杯灌了一口。
林荣泉皱了皱眉,心中的那点不安并未散去:“不对,我定是在哪里见过……那眉眼,那气度……绝非寻常商贾。你且过去,找个由头,探探他们的底细,问问是否是京中哪位同僚,或是哪部衙门的官员?”
杨永生虽觉林荣泉有些小题大做,扫人兴致,但上官发话,不敢明着违拗,只得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冠,端起酒杯,摇摇晃晃地走到李自成桌前,拱了拱手,带着七八分酒意,语气还算客气,但透着官场中人特有的那种盘问意味:“这位员外,看着面生,不是京城本地人吧?在下泉州府通判杨永生,敢问员外高姓大名?可是在京城任职?或是与京中哪位大人相熟?”
李自成抬起眼皮,平淡地看了他一眼,那目光让杨永生醉意朦胧中感到一丝莫名的压力。李自成微微颔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对方耳中:“姓黄。做些南北绸缎生意,小本经营。至于官身嘛……”他故意顿了顿,看着杨永生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才缓缓道,“算是……正四品以上吧。”
杨永生一听“正四品以上”,口中的酒意顿时醒了两分。他虽然醉酒,但官场的等级观念早已深入骨髓。对方说是商人,但这沉稳的气度,这平淡中透着威势的口气,这“正四品以上”的模糊说法……保不齐是哪位微服出行的宗室王公,或是哪个手握实权的京堂大员,甚至可能是都察院那些喜欢暗访的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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