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归降如潮映金陵残照(7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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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是带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副将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苦涩,摇了摇头,声音沉重:“大人,人心惶惶,流言四起,已无法遏制。听闻他处皆降,顺军势不可挡,士卒之中亦普遍弥漫着厌战畏战的情绪,毫无斗志可言,甚至有人私下议论,认为抵抗无益,只会徒增伤亡。况且……大人您是知道的,朝廷粮饷断绝已久,弟兄们全靠之前的一点存粮和城中士绅偶尔接济度日,早已是强弩之末,快撑不住了。昨日又有几名军士因长期饥饿晕倒在哨位上……大人,军心……已不可用。”他最后的话语,彻底击碎了阎应元残存的幻想。

阎应元深深叹了口气,那叹息声在空旷的城墙上被风吹散,带着无尽的苍凉与无力。他不同于路振飞那般能够相对理性地分析时务,他对明朝的感情更为深沉复杂,曾几何时,他也立志要匡扶社稷,中兴大明,挽狂澜于既倒。但现实是冰冷的刀子,一刀刀削去理想和信念,露出血淋淋的真相。

没有后勤,没有援兵,没有士气,甚至连一个值得效忠、能够凝聚人心的核心都已丧失。他个人可以不惜一死,以全忠义之名,青史留痕,但这满城信任他、跟随他多年的将士呢?这扬州城内数十万手无寸铁、将身家性命托付给他的百姓呢?他们的生命,难道就要成为他个人名节、成为那个早已腐朽王朝的祭品?

他想起之前戚睿涵、董小倩在兵临城下前,派人秘密送来的那封书信。信中并未过多劝降,更没有威胁,只是冷静地陈述了大顺统一之势已成,各地传檄而定的现实,以及李自成郑重承诺战后将竭力安定地方、与民休息、恢复生产的政策。信中的话语再次清晰地在他脑海中回响:

“阎将军乃真豪杰,世所共知。当知‘忠’之真义,在于保境安民,使百姓免于涂炭,而非效忠一人一姓,徒增白骨。如今天下苦战乱久矣,人心思定。望将军能以扬州数十万生灵为念,存社稷元气,做出明智之抉择。”

当时他勃然大怒,厉声斥责顺军使者,并将那封信掷于地上,引火焚毁,以示决绝。但此刻,在这夜深人静、孤立无援、内无粮草外无救兵的城头,信中的话语却不由自主地、无比清晰地在他脑海中回响,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撞击着他的心灵。

“保境安民……忠之真义……”他喃喃自语,像是在问这漆黑的、布满星辰的夜空,又像是在叩问自己那颗充满矛盾与痛苦的内心。死守,除了换来一座残破的城池、堆积如山的尸体和顺军可能随之而来的报复性杀戮,还能有什么?他的“忠”,到底是对那远在北京、昏聩无能、甚至可能早已众叛亲离的弘光皇帝,还是对脚下这片他誓言守护的土地和这土地上生生不息的、渴望和平的百姓?是忠于一个虚幻的符号,还是忠于鲜活的生命?

他在城头上站立了许久许久,像一尊凝固的雕像,直到东方天际泛起一丝微弱的鱼肚白,晨曦即将再次降临这片多灾多难的土地。最终,他猛地转过身,动作依然刚劲,却带着一种耗尽所有心力后的决绝与苍凉,对紧跟其后的副将沉声说道,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传令下去,打开府库,将剩余的所有钱粮,悉数分发给将士们……然后,召集众将,以及城中有声望的士绅父老,来府衙议事吧。”他顿了顿,补充道,“告诉他们,是商议……扬州城的未来。”

在接下来的会议上,阎应元没有过多言语,也没有试图说服任何人,他只是将当前面临的绝境、南京淮安的消息以及抵抗可能带来的可怕后果,毫无保留地和盘托出。最终,在一种沉重、压抑、弥漫着悲凉与无奈的氛围中,开城投降,避免无谓的牺牲,成为了在场大多数人,包括许多原本主战的将领,在残酷现实面前不得不共同接受的决定。生存,有时比尊严更为迫切。

当淮安和扬州的城门相继在晨曦或白日里缓缓打开,顺军的旗帜稳稳插上城头时,一种异样的宁静笼罩了这两座饱经沧桑的城市。没有胜利者的欢呼,也没有失败者的哭嚎,只有一种大战消弭、生死悬念落地后的虚脱感,以及对未来新秩序的茫然期待与深深的忧虑。街道上开始有三三两两的百姓试探着走出家门,窥探着那些入城的、纪律似乎还算严明的黑色身影,眼神复杂,交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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