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铁诏丹心缚苍龙(3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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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沉了下来,目光变得锐利如鹰隼,紧紧盯着何继恩:“何公公,此言差矣。沐家自先祖沐英公始,世受国恩,镇守云南近三百载,忠心耿耿,天地可鉴。沐某今日所思所想,所虑所忧,无一丝一毫私心,皆是为朝廷大局计,为陛下江山稳固计。如今清虏初平,天下疲敝,人心思定,骤然再启大规模内战,必致兵连祸结,生灵涂炭,受苦受难的仍是天下亿万黎民百姓。且北京之事,疑点颇多,若贸然兴兵,激化矛盾,岂非正中那些唯恐天下不乱者的下怀,令亲者痛而仇者快?”他尽量控制着情绪,但话语中的激动仍难以完全抑制。

“住口!”何继恩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手指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几乎要点到沐天波的鼻尖,尖厉的声音在空旷的花厅中激起回响,“沐天波,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此妄揣圣意,非议陛下定下的国策。陛下圣明烛照,乾纲独断,岂容你在此妄加置疑,混淆视听!”他脸上的肌肉扭曲着,显出狰狞之色,“咱家看你不是为了朝廷大局,你是私心作祟,念着那些不该念的旧情,想要拥兵自重,割据西南!”这顶大帽子扣下来,已是图穷匕见。

话音未落,何继恩猛地从怀中掏出一面金光闪闪、刻有繁复龙纹的令牌,高高举起,厉声喝道:“陛下密旨在此,沐天波迟疑观望,心怀两端,结交逆贼,意图不轨,着即拿下,锁拿进京候审。来人!”

厅外早已埋伏多时的数十名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如同鬼魅般应声涌入,沉重的靴底踏在光滑的金砖地面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他们显然是何继恩从京城带来的亲信精锐,个个眼神冰冷,动作迅捷,如狼似虎地扑上前来,便要扭住沐天波的双臂。花厅外,沐府的一些家将闻声赶来,却被更多的锦衣卫拦在外面,刀剑半出鞘,双方对峙着,气氛紧张得如同绷紧的弓弦。

沐天波又惊又怒,气血一阵上涌。他万万没有想到,朱由崧的手段竟会如此狠绝酷烈,丝毫不给他辩解、周旋甚至是虚与委蛇的余地。一股本能的反抗意志瞬间充斥全身,以他自幼习练、历经战阵的武艺,这些锦衣卫纵然精锐,也未必能轻易将他拿下。他的肌肉瞬间绷紧,目光扫过扑来的锦衣卫,计算着出手的角度和可能。

然而,他的目光扫过何继恩手中那面代表着至高无上皇权的金符,再看到周围闻声赶来、却被挡在厅外、脸上写满惊惶与无措的家将和仆役,看到老管家沐忠那绝望而哀恸的眼神,他紧绷如弓弦的身体,终于还是缓缓地、带着千钧重负般松弛下来。此刻反抗,便是坐实了“谋逆”的罪名,不仅他自己立刻性命不保,整个沐府上下数百口人,乃至云南一地的安宁,都可能因此而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他不能,也不敢用这么多人的性命和云南的稳定,来赌一时之义气。那沉重的责任,像一座大山,压垮了他反抗的念头。

他任由冰冷沉重的铁链“咔嚓”一声锁住自己的手腕,那寒意瞬间透骨而入,直抵心脉。他抬起头,目光异常平静地看向对面那因得手而气焰更加嚣张的太监,声音沉稳,却字字清晰,如同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何公公,沐某行事,但求问心无愧。今日之事,是非曲直,自有公论。沐某只希望,陛下圣心独运之时,莫要……最终寒了天下忠臣义士之心。”这话语像是在对何继恩说,又像是在对那远在北京的皇帝说,更像是在对冥冥中的天道诉说。

“哼,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何继恩狞笑一声,志得意满地一挥袖袍,“带走,严加看管。黔国公府邸,即刻查封,内外人等,不得随意出入!”

几乎在同一时刻,北京的紫禁城内,也同样弥漫着一股与云南截然不同、却更为深沉肃杀的凛冽之气。

乾清宫西暖阁中,门窗紧闭,隔绝了外面八月应有的明媚阳光与喧嚣。巨大的鎏金蟠龙烛台上,儿臂粗的蜡烛默默燃烧,跳动的火苗将皇帝朱由崧的身影长长地投射在冰冷光滑的金砖地上,显得有些扭曲晃动,一如他此刻的心境。

朱由崧负手立于窗前,但他看的并非窗外的景致——那扇窗被厚厚的明黄绡纱帘幕遮挡,只能透进一片模糊昏黄的光晕。他的脸色是一种长期缺乏睡眠的苍白,眼袋深重,嘴角紧紧抿成一条向下的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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