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京华烟云(3 / 7)
白,一丝微光从极其隐蔽的通风孔洞渗入,三人才各自散去,身影悄无声息地融入太原城黎明前的黑暗中,如同水滴汇入江河,准备掀起滔天巨浪。
……
一个月之后,顺治五年的春天,北京城。
这座古老的帝都,在经历甲申年天崩地裂般的剧变后,似乎正在新的主人统治下,努力恢复着往昔的秩序与繁华。然而,那层刚刚涂抹上的“文治”釉彩之下,依旧掩盖不住征服者的肃杀与被征服者的隐痛。八旗兵丁巡逻的脚步声比往日更显密集,满语吆喝声时常混杂在京片子里,提醒着人们这座城市的统治权已然易手。
顺治五年的科举会试,给北京城带来了一种畸形的、虚假的繁荣。各地的举子如同过江之鲫,从四面八方涌入京城。客栈、酒楼人满为患,房价翻着跟头往上涨;茶坊、书肆里,操着各地口音的士子们高谈阔论,或交流学问,或打探门路,或忧心国事,或单纯憧憬着金榜题名、光宗耀祖的未来。表面上,这是一场延续了千年的抡才大典,试图在血腥的征服之后,用孔孟之道、科举功名来弥合裂痕,笼络汉人精英。
在京城着名的伯伦楼酒楼二楼,一间临街的雅座内,傅山、薛宗周和王如金再次聚首。此时的傅山已换上了一身半新不旧的儒生便服,头戴方巾,俨然一位游学的书生,只是眉宇间的沧桑与忧思,难以完全掩饰。
薛宗周依旧是那副走方郎中的模样,药箱放在手边,但他的眼神比在太原时更加锐利,时刻留意着窗外的动静。王如金则扮作随行的仆役,粗布衣衫,低头垂手,看似木讷,实则全身肌肉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眼角的余光扫视着雅座门口和窗外街道的每一个可疑身影。
桌上是几样简单的酒菜,却无人动筷。薛宗周借着给傅山“斟酒”的机会,将一张卷得极细、如同卷烟般的小纸条,极其隐蔽地塞入傅山手中,声音低得几乎只有气息:“曹本荣和李振邺那边,已经打点好了。这是誊抄的考题,原本已销毁。代价不菲,足足一千两,才撬开他们的嘴,但物有所值。”
傅山面色不变,借着举杯饮酒的掩护,迅速展开纸条,目光如电扫过上面的几行字,将题目牢牢刻印在脑海之中。随即,他将纸条就着桌上的油灯火焰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轻轻一吹,消散无踪。
“好。宗周兄辛苦了。”傅山的声音平静无波,“接下来,就是寻找合适的买家了。要找那些家底丰厚,又急于求成,学问未必扎实,平日里便喜好钻营的纨绔子弟。这些人,才是我们最好的‘钱袋子’。”
薛宗周点了点头:“我已经通过一些三教九流的关系,放出了风声,说是有‘关节’可通,专助有缘人金榜题名。这几日,已有几条‘大鱼’主动上钩,或者进入了我们的视线。”
他低声介绍起来:“其一是山西来的盐商之子,张汉。其家富甲一方,但此子读书不成,屡试不第,此次入京,带足了金银,誓要买个进士出身光耀门楣。其二是江南富绅蒋文卓,家中田产无数,本人也好风雅,能写几句诗词,但经史根底极差,偏好走捷径,打听门路最为积极。还有直隶的官宦子弟王树德,其父是降清的明臣,仗着家中权势,横行乡里,学问稀松,却也对功名渴望已久,认为这是巩固家族在新朝地位的关键。”
傅山冷冷一笑:“皆是国之蠹虫,无论明清。如今正好,让他们为抗清大业出份‘力’。”
接下来的几天,在薛宗周巧妙的安排下,交易在极其隐秘的情况下进行。有时是在喧闹的勾栏瓦舍的包厢,有时是在香火鼎盛却人迹罕至的寺庙禅房,有时甚至是在夜间行驶的马车里。接触的过程比想象的还要顺利。张汉、蒋文卓、王树德这些人,在薛宗周展示出的“内部消息”(一些无关紧要但足以取信于人的考场安排信息)和“保证高中”的诱惑面前,几乎没怎么犹豫,便如同嗅到血腥味的苍蝇,扑了上来。
张汉出手最为阔绰,一掷五千两,眼睛都不眨一下,只反复叮嘱“务必稳妥”。蒋文卓则略显谨慎,但在验看了一份模糊的“样本”试题后,也咬牙拿出了四千两。王树德仗着家势,本想压价,但在薛宗周作势要寻找其他买家时,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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