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铁血檄文(3 / 9)
使者的秘密往来,以及军中隐约听到的一些关于边界让步的风声,让他觉得戚睿涵所言并非空穴来风,甚至可能直指要害。他沉默着,眼中闪过追忆、愤懑、权衡,最终化为一声重重的拍案声,那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响亮:
“发,即刻命人抄录万份。遣最得力的快马密使,水陆并进,多路散发,务必传檄天下,务使妇幼皆知!”他知道,这篇文章,比千军万马更能瓦解敌人的斗志,凝聚己方和天下观望者的力量,更能为他吴三桂此番“反正”之举,披上一层堂皇正大、顺应民心的外衣,洗刷他过往的污名。
檄文如同被赋予了生命般,长了翅膀,从凤翔这座西北重镇飞出,越过秦岭巴山的险峻,渡过黄河长江的滔滔波涛,传入城镇乡村的街巷阡陌,茶楼酒肆,甚至潜入北京、南京等清廷控制的核心区域,在官员的案头、士子的书斋、兵营的角落神秘出现。 它像一颗颗生命力顽强的火种,落在了干涸已久、布满裂痕的心田上。
在江南某处临河的茶馆,窗外细雨霏霏。说书人一拍惊堂木,在茶客们屏息凝神中,压低了声音,却字字清晰地传诵着檄文的内容。他那苍老而沉痛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将文字化为画面。
当听到“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时,堂下传来压抑不住的啜泣和拳头攥紧、骨节发出的咯吱声;当听到“剃发易服”时,不少戴着清制瓜皮帽的茶客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顶,面露惭色与难以掩饰的愤恨;当听到“驱除鞑虏,恢复中华”那铿锵有力的号召时,一双双原本或因生活重压、或因恐惧而麻木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久违的光亮与希望。散场后,无人高声议论,但那沉静的目光交流中,涌动着暗流。
在山东的深山密林之中,一支衣衫褴褛却目光炯炯的义军队伍,围坐在熊熊燃烧的篝火旁。夜枭的啼叫远远传来,更添几分肃杀。识字的首领借着跳跃的火光,一字一句、饱含感情地读着辗转多人、小心翼翼送来的檄文抄件。每读一句,战士们的腰杆就不由自主地挺直一分,紧握的刀枪发出轻微的金属摩擦声。
檄文所言,皆是他们亲身所历、切齿之痛。家园被毁,亲人罹难,被迫剃发时那剪刀触及头皮的冰凉与屈辱……积压已久的怒火被这文字彻底点燃,化作低沉的、野兽般的怒吼和更加坚定的、以命相搏的战斗意志。“报仇!光复!”的低吼在林中回荡。
而在清廷统治的腹地,局势更加危险。云台山的秘密据点内,李大坤、金圣叹等人更是如获至宝。深夜,油灯如豆,光线昏黄。李大坤看着手中那熟悉的笔迹和激昂的文字,激动得手指微微发抖,低声对身旁的金圣叹道:“是睿涵,是他的文风,是他的见识,更是他的那股子不肯屈服的气魄。他终于把这把火点起来了!”他立刻组织起最可靠的人手,找来熟练的刻工和简陋的印刷器具。狭小的山洞里,只剩下刻刀在坚硬木板上沙沙作响的急促声音,仿佛在争分夺秒地雕刻着胜利的曙光,以及油墨滚过字版时那令人心安的低沉摩擦声。
金圣叹则抚着稀疏的胡须,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长叹一声:“此文如匕首投枪,锐不可当,直刺虏廷心窝。更难得者,非徒呈口舌之快,而是晓以大义,历数其罪,指明方向,凝聚人心。戚公子真乃国士也!”
他们将这些连夜赶印出来的、带着新鲜墨香的檄文,以及一些手抄的副本,通过各种隐秘渠道——伪装成货郎的担子、藏在夹层中的书信、甚至利用孩童迅速散发出去,甚至胆大包天地塞进官府衙门的值房门缝,贴在城门告示栏的隐秘角落。
一种无形的、却磅礴无比的力量,在沉默中积蓄、蔓延、滋长。原本还在犹豫观望的乡绅耆老,悄悄打开了囤积的粮仓,将米粮“遗失”在义军必经之路旁;原本已投身义军的士卒,士气愈发高昂,甚至有人将檄文中的句子抄录下来,贴身收藏,当作冲锋陷阵时的战吼;无数普通的百姓,心中那点微弱的、几乎熄灭的希望之火,被这檄文煽动成了可以燎原的熊熊烈焰。舆论的狂澜已然掀起。
几乎在檄文引发的暗流汹涌澎湃的同时,遥远的东北大地,白山黑水之间,也因清廷实质上的卖国行径而彻底沸腾。黑龙江、乌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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