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血沃马家坡(4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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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真实的神色。烛光在他圆润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道邻,何必如此动怒?气大伤身啊。”他缓缓开口,声音平和,甚至带着一丝劝慰,“兵者,诡道也。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潞安已失,泽州危急,暂时收缩兵力,避敌锋芒,巩固后方防线,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稳妥之策。吴三桂所部,乃百战精锐,骁勇善战,或许能借此机会,凭借马家坡地利,重创建虏精锐,挫其锐气,亦未可知啊。”他这话说得四平八稳,仿佛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瑶草!”史可法霍然站起,身体因激动而前倾,手指几乎要指到马士英的鼻尖,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你我都清楚,那阮大铖、田仰是何等样人?溜须拍马、结党营私他们在行,领兵打仗?他们若能守住潞安,太阳都能打西边出来。这分明是畏敌怯战,临阵脱逃。如今,这道圣旨,等于是将吴三桂部推入火坑,让他们独力面对清军主力围攻。一旦……一旦关宁军有失,”他的声音因为想到那可怕的后果而微微颤抖,“山西门户洞开,陕西、河南皆危矣。届时清军铁骑长驱直入,饮马长江,南京……南京岂能独安?这哪里是稳妥之策,这分明是剜肉补疮,自断臂膀!”

马士英终于放下了茶盖,发出“叮”的一声轻响。他抬起眼皮,看着因愤怒而面色潮红的史可法,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和担忧:“道邻,你的担忧,你的赤诚,我岂能不知?岂能不感同身受?”他叹了口气,“但你也需体谅陛下的难处。潞安失守,龙颜震怒,且陛下对‘联顺’一事,本就心存芥蒂,对吴三桂这等出身关宁的将领,也未必全然信任。此时,你再上疏力保吴三桂,指责阮、田等人作战不力,岂不是火上浇油?非但救不了吴三桂,恐怕连你我这内阁,也要引起陛下猜忌,动荡不安。如今朝局艰难,内有门户之见,外有强敌压境,当以稳定朝局、调和鼎鼐为上啊。”他语重心长,仿佛一切都是从大局出发。

“稳定?哼!”史可法冷笑一声,那笑声中充满了悲凉和讥讽,“靠牺牲前线浴血奋战的将士来求稳定?靠纵容无能之辈、牺牲忠勇之将来换取朝堂表面的一团和气?这等稳定,与跪地求饶、自缚双手何异?我史可法……做不到!”他猛地转身,拿起桌案上的狼毫笔,铺开一本空白的奏疏,语气斩钉截铁,“我这就上疏陛下,陈明利害,揭露阮、田临阵脱逃之实,详述马家坡之危局,请求陛下收回成命,即刻发兵救援马家坡,并严惩贻误军机者!”

马士英看着史可法奋笔疾书的背影,摇了摇头,不再劝阻,只是幽幽地添了一句,声音不大,却像一根冰冷的针:“道邻,三思而后行啊。陛下身边,如今……可不缺嚼舌根子、揣摩上意的人。”他这话意有所指,明显指向宫中那些权势日增的太监,如韩赞周、李承辅之流,以及一些专门迎合朱由崧享乐和猜忌心理的佞臣。

史可法笔锋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污迹。他当然知道马士英话中的含义,知道这封奏疏很可能石沉大海,甚至可能引来祸端。但他脑海中浮现的是路振飞信中描述的惨状,是吴三桂和那数万关宁将士在毒烟箭雨中苦苦支撑的身影。他不能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数万忠勇将士因为朝堂的肮脏交易和愚蠢决策而覆灭。他深吸一口气,更加用力地蘸满了墨汁,毅然落笔。奏疏上的字迹,铁画银钩,力透纸背,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悲愤、无奈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决绝。

马家坡的第五天,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也最为压抑。连续数日的激战和毒气折磨,让关宁军的将士们体力、精力都已经到了极限。营地里除了哨兵走动时甲叶偶尔发出的轻微碰撞声,以及伤兵无法抑制的呻吟,几乎听不到别的声响。疲惫笼罩着整个阵地。

清军似乎终于失去了耐心,或者说,多尔衮和爱星阿认为,消耗的目的已经达到,是时候收割这颗陷入绝境的头颅了。

在天边刚刚泛起一丝冰冷的、如同死鱼肚皮般的灰白色时,凄厉得不像人声的牛角号,便猛地划破了这短暂的、虚假的宁静。那号角声不是一声,而是从四面八方同时响起,如同群鬼嚎哭,预示着毁灭的降临。

这一次的进攻,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都要疯狂。不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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