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边城血刃(3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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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着青光,脑后则拖着一条细长如鼠尾的辫子。这些骑兵在关墙远处排成松散的阵型,朝着关墙方向指指点点,偶尔发出一些模糊不清的、却充满了野蛮与挑衅意味的呼喝与啸叫。虽然距离尚远,无法听清具体内容,但那恣意的姿态、挥舞兵器的方式,足以表明他们的来意不善。

城头上的关宁军士兵对此显然早已司空见惯,并未出现明显的慌乱,但整个城墙上的气氛瞬间为之一变,如同弓弦被猛地拉紧。各级军官们压低声音,简洁而迅速地下达着一连串命令。士兵们则如同精密的器械零件,沉默而高效地行动起来,迅速各就各位。弓弩手最后一次检查着弓弦的韧性和箭囊中箭矢的数量与完好;火铳手则开始用通条仔细清理铳管,然后从腰间的药壶中小心翼翼地倒入定量火药,用搠杖捣实,再填入铅子或铁弹;更有一些赤裸着上半身、肌肉虬结的力士,喊着低沉而统一的号子,合力转动绞盘,将数门闪烁着幽暗铜光的重型火炮缓缓调整着射击角度和俯仰。整个城头,除了必要的、短促的命令声、金属器械移动碰撞发出的清脆或沉闷的响声,以及士兵们沉重而克制的呼吸声,竟是一片异样的、令人窒息的沉默。这是一种大战将至、引而不发的压抑,是暴风雨来临前那片刻的宁静。

吴三桂面无表情地冷哼一声,对侍立在身旁的杨铭吩咐道:“鞑子这是睡醒了,又来聒噪试探。传令下去,各部严守岗位,弓弩火铳,没有我的命令,一概不许击发!违令者,军法从事!”

“得令!”杨铭抱拳,声音斩钉截铁,随即迅速转身,沿着城墙快步离去,高声重复并传达着吴三桂的军令。

戚睿涵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血液奔流的声音在耳中鼓荡。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关外那支越来越近的清军游骑。他们似乎极富耐心和经验,在守军远程武器的极限射程边缘游弋,时而突然集体策马狂奔,做出全力冲锋的骇人姿态,引得城头守军一阵紧张;时而又在关键时刻骤然勒马,在原地打着圈子,继续用弓箭进行骚扰性的抛射。这种虚实结合、反复拉扯的战术,他在后世的史书中读到过描述,是清军骑兵惯用的骚扰、疲敌和心理威慑之术,目的在于消耗守军的精力、弹药和士气。

突然,清军游骑的队列中猛地分出一支约百人左右的骑兵队,不再犹豫,直接加速朝着关墙猛冲过来。马蹄敲击着冰冷的大地,发出沉闷如雷的轰鸣。与此同时,马背上的骑士们纷纷在疾驰中张弓搭箭,动作娴熟而协调。

“注意,举盾,避箭!”城头一名身材魁梧的把总声如洪钟,高声吼道,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瞬间,城垛后方“唰”地竖起了一面面高大的木制盾牌和专门用于防箭的“立牌”,形成了一道临时的屏障。戚睿涵只觉胳膊被人猛地一拉,是吴三桂身边的一名亲兵,不由分说地将他拽到了坚实的垛口后方掩护起来。几乎就在他的身体刚刚隐入垛口阴影的同时,一阵密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箭矢破空声“嗖嗖”呼啸而至。

“哆、哆、哆、哆”箭矢如同疾风骤雨般猛烈地撞击在盾牌和坚硬的城砖上,发出沉闷而有力的钝响。一些力道极强的箭矢,甚至半截箭杆都嵌入了木质盾牌之中,尾羽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而在剧烈地颤抖着,发出“嗡嗡”的余韵。甚至有几支箭越过了垛口,“铮”地一声钉在他们身後的城楼木柱上,箭簇深入木中。

“火铳手,目标敌军骑队,放!”几乎是关外箭雨刚刚停歇的瞬间,城头反击的命令便已果断下达。

“砰、砰、砰、砰——”一阵并不算十分整齐,但震耳欲聋、连成一片的铳声猛然爆发开来!城头瞬间腾起一大片浓密而刺鼻的白色硝烟,几乎遮蔽了前方的视线。浓烈的硫磺燃烧后的味道直冲鼻腔,呛得戚睿涵忍不住连连咳嗽了几声,眼睛也被刺激得微微泛红流泪。他强忍着不适,努力透过垛口的缝隙和硝烟的间隙向外望去,只见正在拨马回撤的那支清军骑兵中,有四五骑应声人仰马翻,战马的悲鸣和骑手的惨嚎隐约可闻。但大部分清军骑兵显示出高超的骑术和战术纪律,一边在马上灵活地扭身回射,一边加速向后退去,试图逃离火铳的有效射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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