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归降如潮映金陵残照(4 /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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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

鎏金柱础,蟠龙藻井,依旧彰显着皇家的极致奢华,却驱不散那弥漫在空气中的颓败与恐惧。

“废物,朱亨嘉这个废物,辱没祖宗!

他该死,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弘光帝朱由崧气得浑身抖,一把将手中把玩的一柄晶莹剔透、价值连城的羊脂玉如意狠狠摔在地上,顿时玉屑四溅,碎片滚落一地,出刺耳的声响。

他面色蜡黄,眼窝深陷,因长期纵欲过度而显得虚浮的脸上,早已没了当年在江南初登基、以及后来迫于形势“联顺抗清”

时残存的那点虚浮的英气,只剩下穷途末路的狂躁、猜疑与无法掩饰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像一头困在黄金牢笼中的野兽,徒劳地咆哮着,声音在空旷而华丽的大殿里空洞地回荡,却得不到任何有效的回应,只有侍立的太监宫女们吓得匍匐在地,瑟瑟抖。

“还有朱由榔、朱以海、朱聿键……一个个都是贪生怕死的懦夫,软骨头,毫无气节。

朕……朕待他们不薄,赐予爵禄,他们竟敢如此背弃君父,苟且偷生!”

他将一连串归顺大顺的宗室名字咬牙切齿地念了出来,每念一个,脸色就更狰狞一分,眼中布满了猩红的血丝,仿佛要将这些名字的主人生吞活剥。

下面站着的潞王朱常淓,身体难以控制地微微抖,头埋得极低,几乎要缩进绣着蟒纹的朝服领子里,恨不得自己立刻变成一根没有知觉的柱子,不被暴怒的皇帝注意到。

他被紧急从南京召见,又被赋予了“督师南京、统筹防御”

的重任,但这个突如其来的“监国”

名头,此刻在他感觉来,更像是一道冰冷的催命符,预示着他即将被推上前线,面对那可怕的黑色洪流。

“潞王,”

朱由崧猩红、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濒死的毒蛇般死死盯上了他,声音阴冷得如同地窖里的寒冰,“南京,朕把南京交给你了。

你是朕的叔父,宗室重臣,深受国恩,务必给朕守住。

绝不能步了凤阳的后尘,让祖宗陵寝受辱,让朕无颜面对先帝!

否则……否则朕绝不轻饶,你我皆无颜见列祖列宗于地下!”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赤裸裸的威胁与不祥的预感,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最坏的结局。

朱常淓只觉得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触碰到冰冷坚硬的金砖地面,出“咚”

的一声轻响,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臣……臣遵旨,臣……臣定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死……死守南京,绝不辜负陛下重托!”

他几乎是凭借着多年形成的本能说出了这番套话,大脑中却是一片空白,只有顺军铁骑踏破城池的可怕想象在不断盘旋。

然而,当他浑浑噩噩、失魂落魄地退出那令人窒息的武英殿,在侍卫护送下骑马连夜向南狂奔,回到自己在南京那座奢华却同样充满了不安与颓废气息的潞王府时,面对的却是更加令人心寒齿冷的景象。

王府长史和几位负责南京城防的主要将领早已等候在气氛凝重的花厅多时,个个面色如土,眼神中充满了焦虑、绝望与一种近乎认命的麻木。

“殿下,大事不好!”

长史一见朱常淓回来,也顾不上繁琐的礼仪,几乎是扑了上来,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哭腔,“户部、兵部那边……那边彻底没办法了。

户部尚书称,库里空空如也,连老鼠都快饿死了,实在拨不出半点粮饷给守城将士。

兵部的武库臣也亲自去查看了,箭矢、火药、盔甲、刀枪,存量十不存一,且大多陈旧不堪,锈迹斑斑,根本不堪使用,用一点少一点。

这……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将士们手无寸铁,腹内空空,如何守城啊!”

他的话语如同连珠炮,将最残酷的现实赤裸裸地摆在朱常淓面前。

一名满脸风霜、铠甲染尘的守备将军也忍不住,上前一步,愤然抱拳,声音洪亮却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王爷,非是末将等不肯效死,实在是……实在是弟兄们已经快半年没领到足饷了,平日里就靠些微薄的口粮和家里接济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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