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归降如潮映金陵残照(3 / 9)
亲确实还算宽厚,桂王、鲁王、唐王皆得保全爵位,迁居北京,并未加害,甚至生活用度仍由朝廷供给。
若我等此刻负隅顽抗,待到城破之日,顺军为震慑他处,杀一儆百,只怕……只怕玉石俱焚,届时王爷与王府上下,以及这满城百姓……还请王爷三思啊。
为满城生灵计,也为王府上下计,王爷……当断则断,顺应天命,或可保全一切。
忠孝固然重要,然生灵涂炭,亦非圣贤所愿。”
“百姓……王府……祖宗基业……”
朱亨嘉喃喃自语,眼神空洞地望着厅堂上方那块早已蒙尘的“保境安民”
匾额。
他环顾四周,看到的是一张张惶恐、麻木而又隐隐带着一丝期待他能做出“明智”
决定的脸庞。
他仿佛看到了那些饿得眼眶深陷、靠在城墙上瑟瑟抖的士兵;看到了城中那些可能因战火而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的无辜生灵;也想起了自己府中那些惊恐无助、哭哭啼啼的家眷子女的未来。
那所谓的“忠孝”
,在如此残酷而冰冷的现实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甚至有些迂腐可笑。
长时间的沉默笼罩着整个行辕,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只有众人粗重或不稳的呼吸声此起彼伏,以及窗外一声声乌鸦凄厉的啼叫划过天空,更添了几分凄惶与不祥。
最终,朱亨嘉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身体晃了晃,颓然瘫坐在宽大的椅子里,原本挺直的脊梁彻底弯了下去,整个人像是瞬间苍老了二十岁。
他无力地挥了挥手,手臂沉重如铁,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却又清晰地敲在每个人的耳膜上:“传令……下去吧……四门……悬挂白幡,打开城门……迎……迎顺军入城吧。”
这道命令仿佛抽走了所有人最后支撑着的一口气。
没有预想中的悲愤抗议,没有慷慨激昂的以死明志,厅堂之内,竟隐隐传来一阵细微的、如释重负的松气声,尽管这松气声中夹杂着无尽的屈辱、茫然和对未来的不确定。
当凤阳那沉重的、象征着朱明皇权起源的城门,在刺耳而沉闷的吱呀声中缓缓洞开时,守城的明军士兵大多只是麻木地看着,甚至有人眼中流露出了解脱之色,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长时间的饥饿和深入骨髓的绝望,早已磨灭了他们最后的一丝斗志,生存的本能压倒了对旧朝的忠诚。
大顺军几乎兵不血刃地进入了这座象征大明皇权起源的中都。
黑色的洪流井然有序地涌入城门,控制要道,接管城防,动作迅捷而专业,显示出极强的纪律性。
戚睿涵和董小倩随同中军入城,马蹄踏在青石铺就的街道上,出清脆而单调的嗒嗒声,在这异常安静的城中传出很远。
街道两旁,家家户户门窗紧闭,一片冷清,但透过那些门板的缝隙、窗纸的破洞,能清晰地感受到无数道目光——充满了恐惧、好奇、审视,以及一丝对新秩序的茫然期待。
“比我们预想的还要顺利,几乎未遇任何像样的抵抗。”
董小倩控着马缰,低声对戚睿涵说道,目光扫过那些紧闭的门户和空荡的街巷,以及偶尔从门缝后一闪而过的惊惶眼睛。
戚睿涵微微颔,目光掠过街道旁一座略显破败、记录着某位贞洁烈妇的石头牌坊,语气带着一种看透历史的淡然:“根基已朽,大厦将倾,非一木可支。
朱亨嘉不过是做出了最符合现实的选择。
这朱明王朝,与其说是被我们打败,不如说是被它自身沉重的负担、无尽的党争和内部无穷无尽的蛀虫,一点一点啃噬殆尽,油尽灯枯。”
他心中并无多少征服的快意,反而有一种目睹历史车轮滚滚向前、碾过一切旧痕迹的必然感在涌动。
这个曾经庞大而辉煌的帝国,终是因积重难返而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如同一位病入膏肓的老人,最后的倒下只是时间问题。
凤阳易主的消息,如同一声沉闷的丧钟,越过千山万水,重重地敲响在南京城头,也敲进了北京那座看似依旧巍峨堂皇、实则内部早已惶惶不可终日的皇宫深处。
北京紫禁城,武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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