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酸果试忠奸(4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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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缩进那厚重的朝服里。

司马门嘴角那丝极淡的笑意似乎微不可察地深了一分,他转而看向一旁的兵部尚书史可法。

史可法面容清癯,神色一贯肃穆刚毅,此刻更是紧绷如铁。他盯着手中那瓣金黄色的柠檬,如同盯着一个烫手的山芋,沉默了片刻。殿内所有人的心都随着他的沉默而提到了嗓子眼,空气仿佛凝固了。这位以刚直不阿、忠勇报国着称的内阁次辅,会如何应对这显而易见的荒谬?

只见史可法的眉头越皱越紧,最终,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缓缓将柠檬放入口中。他的脸颊肌肉因极度的酸意而微微抽搐,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才极其艰难地将那口酸汁咽下。然后,在司马门那平静却迫人的目光注视下,他垂下眼帘,盯着脚下的金砖,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一字一顿地说道:“臣……亦觉甘甜。”

这“甘甜”二字,仿佛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紧接着,队列中的顾炎武、王夫之、黄宗羲……这些素以学问气节闻名天下的大儒、名臣,在司马门那无声却重若山岳的压力下,竟也纷纷效仿。或快或慢,或神情坦然仿佛真的尝到了甜味,或面露挣扎最终化为无奈的顺从,但最终,他们都吐出了那违心的两个字——“甘甜”。甚至连刚刚因开拓海外、扬威异域而备受封赏的延平侯朱成功,在短暂的犹豫后,紧握着拳,也沉声给出了同样的答案:“末将……以为甜。”

龙椅上的李天淳看着眼前这“众口一词”的景象,似乎觉得颇为有趣,甚至带上了一丝孩童般的得意,笑道:“众卿家口味倒是颇为一致。看来这英吉利来的柠檬,确是甜果,名不虚传。司马公公,稍后送些到朕的寝宫,朕要再细细品尝。”

司马门对皇帝这天真的评论不置可否,他缓缓踱步,走下御阶,猩红的袍角在光洁的金砖上无声拂过。他开始在百官队列中穿行。他的脚步很轻,落在坚硬的地面上几乎没有声音,但这死寂大殿中的每一步,都仿佛精准地踏在众人的心跳节拍上,带来一阵阵心悸。

他先是走到那几个方才最先附和的年轻官员面前,停下脚步,重复问道:“甜的?”

“是,是甜的,千真万确!”几人忙不迭地回答,额上已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又走到一直低着头的钱谦益面前,停下,虽未再开口询问,但那审视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几乎要将钱谦益的脊梁压弯。

接着,他依次走过史可法、顾炎武、王夫之等人面前,每至一人面前,便停下脚步,目光直视对方,重复着那个简单到极致,却又残酷到极致的问题:“酸的,还是甜的?”

被问者无不避开他那锐利如刀的目光,或深深低头,或侧目他顾,用各种姿态,给出那个唯一的、不容置疑的答案:“甜的。”

整个建极殿,仿佛被一种无形的、粘稠的力量所彻底掌控。真理在绝对的强权面前,变得如此苍白无力,如此可笑。酸即是甜,黑即是白,指鹿为马的故事,在这永昌十七年的初夏,借着这海外奇果“柠檬”,再次堂皇上演。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顺从氛围几乎要彻底凝固,将最后一丝异议都碾碎之时,一个苍老却带着明显不满和讥诮的声音,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骤然响起,狠狠打破了这片精心营造的“甘甜”假象:

“司马公公此言差矣。老夫尝此果,分明酸涩无比,尖锐刺口,难以入喉,何来甘甜之说?简直是荒谬绝伦!”

众人心头巨震,循声望去,只见内阁首辅、少师宋献策手持笏板,大步从队列中迈出。他手中拿着那瓣只被咬了一小口的柠檬,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嫌恶与愤慨,花白的胡须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几乎是同时,一个年轻清朗、带着初生牛犊不怕虎气势的声音也紧随其后,铿锵响起:“下官亦觉此果奇酸无比,绝非甜味。司马公公莫不是……味觉有异?或是此果路途遥远,已然腐坏?”

说话的是翰林院编修李之藻,一位新晋的年轻官员,素以才华横溢、性情耿直着称。他挺直了年轻的脊梁,目光直视司马门,毫无惧色。

刹那间,整个大殿陷入了一种比之前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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