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青檀别院(4 / 5)
入了一丝极其浅淡的、属于她自身散发出的、惶恐无助的味道。
在苏晚那拼尽全力、近乎笨拙仓惶的擦拭风暴平息之后,沉冷的死寂重新统治了这片被药香浸透的空间。
瓷碗碎裂的惊悸已如退潮般散入墙壁,渗入那不知积攒了多少个病榻日夜的无言寂静深处。采蓝僵硬地缩在阴影里,眼神涣散地盯着那团吸饱药水的污布,手脚依旧冰凉。苏晚跪伏在冰冷砖地上,额头距离青砖仅余寸许,枯瘦的脊背绷紧着,每一寸肌骨都在无声诉说着恐惧的重压。
榻上的人影依旧纹丝不动。沈砚的目光从矮几上那块被暴力擦拭后犹带着大片水渍、不复洁白的锦垫上缓慢移开。那深如寒潭的眸子深处,古井无波,甚至未曾在那片狼藉或苏晚卑微的身影里多停留一瞬。他的视线倦怠地投向那扇巨大的格子窗。
窗外,辛夷树的枝桠在淡去的日影里投下更显沉墨的痕迹,一个粗壮的侧枝虬结的纹路恰好嵌入格子窗的几何图案中心。沈砚的眼神凝在那纹路上,仿佛那树皮的蜿蜒褶皱里藏着足以消磨这漫长午后的所有玄机。
指尖微微动弹了一下,极其缓慢地挪移到躺椅旁那盏空置的乌木矮几上。几上摊放着一本线装古籍,封皮已摩挲得发毛。他伸出两根手指。那指节根根分明,如同雕琢精致的玉簪,也冷硬如石。指尖轻轻捏住书页一角,似是要翻动,动作却又在半途凝滞。
然后,那冷如冰玉的手指,极其突兀地、带着一种无法分辨是刻意还是漫不经心的意味,朝着自己月白寝衣那宽大下摆上,那片刚刚被苏晚“遗漏”的深褐药汁印记处点了点。衣袖柔滑,那片污渍如同新添的一块沉重补丁,在洁净丝缎上灼人眼目。
指尖无声一点。再无其他动作。
苏晚如同被冰冷的毒蜂尾针骤然蛰刺了脊椎!几乎是同时——甚至可能更早一线,在那个无声命令发出的瞬间——她的身体便从僵硬中炸裂开!她不是“看到”而是“感觉到”了!那无声的一点,比响亮的呵斥更沉重千倍,如同无形的重锤直接砸在她濒临崩溃的心房之上!
“奴婢……奴婢该死……奴婢这就……”嘶哑急促的气音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牙齿在打颤碰撞。她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站起一半又扑跌下去的——膝盖似乎早已麻木。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向前扑爬了一小步,姿势狼狈如濒死蠕虫!目光疯狂地在有限视野里搜寻可用的吸水布巾!看到了!墙根下木架子另一角,还搭着一块看起来相对干净的备用棉布!
不顾一切地抓过来!棉布入手冰凉沉重!她根本不敢直起身子,就那么硬撑着麻木的膝盖,上身死死伏低,一只手抓着湿污的布,用那只同样沾满药水、还在微微痉挛的、更为粗笨的手,胡乱地、用尽全力地去擦拭沈砚寝衣下摆那块深色印记!手臂僵硬又颤抖,力气像被抽空了又骤然倾泻,胡乱地在那昂贵的衣料上用力抹蹭!
寝衣是上等丝缎,光滑柔韧。药渍早已洇入细密的丝线。她越用力,那片污渍仿佛挣扎得越活跃,边缘甚至在她指下被揉搓得扩大了一点。汗水决堤般涌出,滑进她瞪圆的眼睛里,带来一阵刺辣模糊,视野里只剩那片月白上的丑陋褐斑和丝缎细微的反光纹理。那纹理在她晕眩的视野里旋转扭曲,如同无数嘲弄的眼!
她感到有滚烫的水滴砸在手背上——那不是汗!是惊惧到极致的泪混着咸涩的汗,早已分不清。胸口窒闷得快要炸裂,每一次粗重喘息都带着血腥味和浓得化不开的绝望药气!那气息黏滞地裹缠着她,扼住了她的喉咙。她拼力擦拭着的手,每一根指节都酸胀欲裂,那该死的污迹如同刻进了骨子里……
突然,苏晚的动作猛地一滞!她那只执着棉布、胡乱动作的手,被一只冰冷的手轻轻覆盖住了手腕。极其轻,如同一片刚从深雪中取出的薄冰,带着一种毫无血肉温度的寒气,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肌肤相触的瞬间,那股寒气如同一道细锐冰线,沿着她的血脉猛地一扎,瞬间窜遍四肢百骸!
苏晚身体触电般僵直!浑身血液都在此刻倒流冲向头顶!那只攥着棉布的手剧烈地抖了一下,指关节死死攥紧,指节惨白。她喉头痉挛滚动,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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