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入沈府(3 / 4)
逃难而来的人群里,便有人吃了模样相似的根须熬汤,却浑身发冷呕绿水,不治身亡!那时混乱中听得一句哭嚎:“是那该死的‘土牛膝’!” 只说是极像……会要命的东西!
簸箕中这根须……这两条……分明也是一种东西?又或者……是截然不同的?
一股冰凉又灼热的激流从脊柱陡然窜上头顶,细密的汗珠毫无预兆地冒了出来。周遭蝉鸣鼓噪,药气蒸腾刺鼻,日光白得晃眼。她却蹲在那簸箕旁,死死盯住那两段根条,仿佛要用目光将它们彻底凿穿。那点断口处的细微异色和膜层纹路,在她眼前骤然清晰无比、触目惊心!像在乱葬岗边缘挣扎求生留下的血痂印痕,又像是一场无声却致命的对垒!
远处廊下传来脚步声,是管事嬷嬷由小丫鬟引着,正从角门那边走了过来。苏晚猛地站起身,一个不察,膝盖撞在簸箕边缘,“哐当”一声轻响,簸箕被撞得晃动,那两根关键根条滚落进旁边一堆混着的、根须更多的药材里。
她慌忙俯身去捡拾,动作仓促慌张。脚步声渐近。当管事钱嬷嬷那双在日光下分外锐利的眼睛扫过来时,正看见苏晚半弯着腰,双手还埋在一堆牛膝根里,额角沁着细微的汗珠,神色间那来不及褪尽的惊悸,被她眼中看得分明。
“磨蹭什么?” 钱嬷嬷的声音不高,却像冰溜子滑过背脊。她快步走近,目光先是在簸箕里的药材上逡巡了一圈,再投向苏晚那张带着慌乱余烬的、格外苍白的小脸,“该收摊了。”
苏晚身子一僵,本能地垂下头,手指却在脚边一堆乱根里快速拨动了几下。就在钱嬷嬷身形逼近投射下的阴影完全笼罩住她脚踝的前一瞬,她的手指像滑溜的泥鳅,精准地拈起了那根表皮灰暗粗糙、带有清晰年轮韧膜的根条,又飞快地从混着另一堆晒好的药材中抽出了一根断口边缘带了点暗粉斑点、木心疏松的根条!两样东西被她紧紧攥在手心里,粗糙扎刺的质地硌着掌心。
“回嬷嬷……”苏晚喉头发紧,声音小得如同蚊蚋。她把微微颤抖的双手向前捧出,摊开。阳光从指缝间漏下,照在两根乍看并无二致的根须上。她的指尖却用力而清晰地指出那被水泡得泛白的细处差异——一根的韧膜,一根边缘的暗粉斑点。“奴婢……奴婢瞧这两根似有不同。这‘怀牛膝’,年轮紧实,断口有层薄亮膜。而此根……断口边缘有暗色小斑,木心微见松浮,更像……‘土牛膝’的药书所载……”
药库外的高墙小院内,一霎时极静。远处马棚有骡子喷了下响鼻,愈发衬得这方寸之地落针可闻。蝉嘶鸣声、井台辘轳吱扭的回音都似被无形的力量瞬间掐断。
钱嬷嬷脸上的皱纹深如石雕,嘴唇抿成一条更薄更冷硬的线。她没有立刻去看苏晚摊开手心上的那两根根条,目光先是锐利如针地剜进苏晚低垂的眼睛深处,仿佛要刺透这枯瘦丫头脑子里所有的褶皱。
这丫头进府半年,如同石头落入深井,从未激起半点涟漪。那双眼睛里除了被规矩压平的顺从,就是一层被苦难磨出的死灰般的木然。钱嬷嬷见过太多这般流落进高门大户的孤苦丫头,几年过去,那层灰便永远地糊住,再透不出半点光亮。然而此刻,在那低头捧物的指缝间,在这丫头微颤的声线底,钱嬷嬷分明看到了一丝猝然绷紧的、类似惊惧又类似某种……穿透迷雾后的洞悉光?绝不该出现在一个终日浆洗粗糙麻布、恐怕连自己名字都还认不全的低等粗使身上的光!
时间在药气蒸腾的热浪中凝滞了片刻。钱嬷嬷的目光终于缓缓下移,落在苏晚掌心那两根虬结如铁的药材根茎上。
她粗糙但保养得宜的指腹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伸了过来。指尖先是准确无误地捻起那根表皮更灰暗、断口韧膜明显的那一条。指腹在那一圈圈清晰细密的年轮纹路上重重摩挲过,尤其在那薄如蝉翼、却透着韧劲的断口层膜处反复感受。又拈起另一根断口带有暗粉色斑驳浮印的根条,指尖仔细刮过那点异色斑点的边缘,用力捏了捏根部木芯,感受那略显疏松的质地。
随即,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变化。既无惊讶,也无赞许。那审视的目光再次落在苏晚汗湿的鬓角和僵硬的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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