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清明善举(3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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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已是地老天荒。

一点微弱的、柔和的淡黄色光晕,悄无声息地晕染开来,在深沉的黑暗中央,如同水墨深处化开的一抹暖色。光晕初始不过碗口大小,极其缓慢地、坚定不移地向外扩张、弥散,驱散着浓稠的夜。

光芒的中心,一个模糊的人影轮廓开始凝结。

起初只是虚淡的影子,如同沾水的宣纸洇开的墨迹。渐渐的,墨迹加深、塑形,变得清晰、坚实。须发皆白,如同覆盖着一层严冬初雪,被那柔和的光晕映照得微微泛着暖意。脸上的皱纹又深又密,交错纵横,如同古木树皮上深刻的风霜刻痕,又如同顶级匠人用凿斧在磐石上精心劈凿出的沧桑印记。

一双手骨节粗大异常,手指短壮有力,指根处布满厚重的硬茧,指缝间、指甲缝里,甚至那身半旧不新的靛蓝色粗布短褂的前襟衣角,花白的鬓角发丝间,都星星点点、牢牢地嵌着无数细碎的木屑!仿佛这个人刚刚离开粉尘弥漫的木工坊,还没来得及抖落身上的“印记”。

老者微微欠身,对着李墨的方向,做了一个深深的揖。腰弯得极低,姿态古拙而郑重,带着一种沉淀在岁月深处的礼节感。

“后生李墨……”老者的声音响起,低沉而平缓,没有苍老气衰的沙哑,反而带着一种磐石般的稳定和奇异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不容置疑地送入李墨的耳中,直抵心湖深处,“老朽黄公,感念你白日里那一炷暖香、那一叠黄纸,解了荒冢的凄清。老朽……特来道谢。”老者,自称为黄公,郑重地报出了名号。

李墨在梦中神魂震动。他明明清晰地感到自己“存在”于此,看到光影,听到声音,却如同被无形的绳索缚住喉咙,又似溺水之人,任凭如何用力,也无法发出半点声响,只能在那团暖黄的光晕里,被动地“注视”着这位浑身沾满木屑的老人。

黄公直起身,那双本该属于耄耋老人的眼睛,在朦胧光晕里异常清亮,没有丝毫昏聩浑浊,反而像暗夜里打磨至精芒尽露的刻刀尖锋,锐利地穿透梦境与现实,直直地刺入李墨的眼底,带着一种匠人在琢磨绝世器物时特有的专注与偏执。

“老朽……”黄公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沙质感,如同木锉摩擦过陈年硬木,是岁月的消磨,亦是深藏的执念,“乃鲁班门下,末学微尘,于木道机关,钻研一生。”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李墨,投向更遥远虚无的过往。“毕生苦求……尽在一套祖师爷恩传的‘千机引’里……” “千机引?”这三个字被黄公以极其郑重、带着虔诚的语气吐出,音节铿锵,竟在光晕中激起细微如涟漪的震颤,“专为破尽、造尽天下至繁至巧、锁尽天机的奇巧鲁班锁而生……可惜……天道无情,寿数有尽……老朽身死道消,那套器物……连同老朽未能做完的最后一件东西……就此……深埋尘垢,不复见天日……”声音里那份深重的落寞与不甘,仿佛一块沉甸甸的铁秤砣,压在了李墨心头。

黄公猛地转回视线,那灼人的目光再次死死锁住李墨!他向前一步,那身沾满木屑的短褂衣角似乎无风而动,眼神中的恳求瞬间化为燃烧的、不容分说的灼热意志!

“然!今日蒙你清明恩惠,此乃天赐之缘!”那穿透梦魇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渴盼与孤注一掷的托付,“那套‘千机引’……就在你身后那间破败的后屋……在那根顶梁大柱之上!积尘如被,沉睡多年了!”

“去!找到它!” 黄公的虚影随着这一声大喝,猛然变得稀薄、动荡,暖黄的光晕剧烈地明灭闪烁,仿佛风中残烛,“用它……用它去完成老朽生前耗尽心血……至死未能合拢的那件器物——”声音陡峭如断崖,每一个字都迸发出最后的光芒!

“‘百鸟朝凤’匣!”

“百鸟朝凤匣?!”李墨在剧烈的意念震荡中,终于挣扎着,于无声的喉舌间震动了这五个字!尽管在梦境中并无声音响起,那巨大的惊诧感却是如此真实。

“对!匣成——‘百鸟朝凤’匣成之日!”黄公的身影在急剧收缩的光晕中发出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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