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绝境典当与横祸降临(5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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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票冰凉,铜钱更冰。那冰凉直透心底,驱散了当铺里的暖意,只剩一片冰天雪地的死寂。

他将银票铜钱和那张屈辱的当票一并揣进贴身衣袋,失魂落魄地转身,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外走。厚重的毡帘再次掀开,室外的风雪寒气扑面灌入,激得他浑身一阵剧烈的颤栗,猛地又是一连串撕心裂肺的呛咳。

好不容易咳声稍歇,他扶着冰冷的门廊柱子喘气。门外天光大亮,积雪刺目。他需要去买米。怀里那张染着他心头血的当票硌着皮肤,像烧红的烙铁。他踉跄着走下当铺门前高高的石阶,每一步都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

老汉没有注意到,当他站在福寿号门口咳嗽发抖时,对面街角那座叫“如意”的酒楼门廊下,厚厚的挡风帘子微微掀开了一条缝隙。缝隙后面,一双被酒气熏得赤红浑浊、镶在金丝鼠皮帽沿下的眼睛,正死死地、贪婪地盯着他刚刚揣进怀里的位置,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银票和铜钱的轮廓。

这人正是镇上出了名的黑心地主,钱豹。四十多岁的年纪,身材臃肿得像个发酵过度的米缸,一身簇新的宝蓝色绸缎面皮袍油光水滑,脖子上围着一圈黑得发亮的貂鼠皮,脸上横肉堆积,一双豆眼在肥肉里几乎找不着。他今日正约了几个狐朋狗友在如意楼喝酒谈事,暖阁里酒酣耳热,出来小解,刚好瞥见了王老汉从当铺出来的落魄身影。更关键的是,他眼尖地瞄见了福寿号掌柜隔着铁栅接过那枚玉环时的微微一瞥——那眼神,钱豹太熟悉了,那是老猫盯着耗子洞的专注!

凭他横行乡里几十年的眼力和消息,一眼便认出那是王老汉!那个住在靠山屯最犄角旮旯、家里连口像样锅都没有的穷光蛋!这老棺材瓤子居然有东西当进福寿号?再看到老汉那失魂落魄、小心翼翼藏东西的模样,钱豹那颗被劣酒和贪婪烧得滚烫的心猛地一跳!

他顾不上回暖阁,酒醒了大半。肥胖的身体贴着酒楼冰冷的雕花门廊柱子,只露半张脸,看着王老汉佝偻着背,步履蹒跚地消失在街角。他没有立刻跟上去,而是像一头嗅到了血腥味的鬣狗,贪婪的目光里闪烁着阴狠而兴奋的光芒。

片刻后,粮油铺内。

老汉攥着手里那点可怜的、用灵魂换来的钱,站在高大的米斗柜台前。那几串铜钱花得极快,换成了一小布袋糙米,掺着许多谷壳碎石,重量轻飘飘的,与怀中那张冰冷的当票形成了可笑又残酷的对比。他又买了两个最便宜、硬得几乎能硌碎牙的黑面馍馍,用粗纸包好,最后剩下的两枚铜钱买了一小把最便宜的咸菜疙瘩。

掂量着这点可怜巴巴、连自己肚皮都难以填饱的食物,老汉心里塞满了沉甸甸的绝望和无力。雪水顺着打湿的草鞋缝隙沁进来,脚趾冻得麻木刺痛。他不敢再想玉环,更不敢想家中空空的米缸和空空的粮袋。唯一的安慰是怀中那两块掰碎的小米饼干粮尚在,温热地贴着心口。那是豆儿的命。

他将糙米袋子扎紧,紧紧抱在怀里,像抱着最后的浮木。又小心翼翼地将那两个硬馍和咸菜揣进另一边口袋,生怕被挤碎了。做完这一切,他长长地、痛苦地吐出一口气,白色雾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短暂的一团,随即消散。走出粮油铺的门槛,刺骨的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他缩紧了脖子,将破棉袄又裹紧了些,准备踏上那漫长冰冷的归途。

就在他抱着那点可怜的救命粮,深一脚浅一脚走到镇子北口那片积雪覆盖、几棵枯树伶仃的荒场时,几个身影鬼魅般堵住了他的去路。雪地上投下几条长长的、摇晃的阴影,一直延伸到老汉踟蹰的脚下。

当先一人,正是钱豹!肥胖的身躯裹在那件宝蓝色绸缎皮袍里,像一个巨大的、移动的包裹。貂鼠皮的围脖下,那张油腻赤红的胖脸上堆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假笑,眯缝的小眼里闪烁着贪婪而凶悍的光。

他身后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穿着厚实短打的狗腿子。一个三角眼,眼神阴鸷地盯着老汉怀里的布包;另一个歪着嘴,脸上带着蛮横的痞气,双手抱臂,粗壮的胳膊似乎要把短袄的袖口撑裂。两人身上的酒气和劣质烟草味,即使在寒风中依然浓烈地飘散过来。

“王老爹!”钱豹的声音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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