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结局章 朽荷生青简(3 / 4)
名 新 进 生 员 ……嘉勉……”
“中了!茂青!是生员了啊!” 徐升的声音如同被粗砂磨过,干涩、颤抖,猛地拔高了几个调子,甚至因激动带上了一丝破音!他那双终日混浊疲惫的老眼里,竟瞬间涌上一层浑浊的水光!喉咙深处发出拉风箱般激动的、混着叹息和哽咽的“嗬嗬”声响!握着公文的手剧烈抖动着,如同攥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是……是中了……” 另一个更苍老、同样带着哽咽的声音响起,是李茂青那位枯瘦如柴、早已眼花耳背的老父亲,此刻竟然也跟着进了府衙!老汉拄着一根磨得发亮的木杖,沟壑纵横的老脸上肌肉抽动,浑浊的老泪无声地从深陷的眼窝里滚落。他看不见公文上的字迹,只能一遍遍抚摸着那块冰冷、却带来泼天大喜的公文卷轴封皮,如同抚摸一件失而复得的神器!枯瘦的嘴唇无声地、颤抖地嚅动着:“……老祖宗保佑……菩萨显灵……老李家坟上……冒……冒青烟了……”
档库深处,那点昏黄的油灯光晕摇曳着,将老人脸上复杂激荡的情绪和浑浊的泪水映照得格外清晰。
……
数日后。一个天色半阴半晴的日子。几缕薄淡的阳光穿透厚薄不均的云层,斜斜地、吝啬地洒在新城东面低矮的黄土城墙上。城墙根下那条狭窄、泥泞、被往来担水挑粪的车辙压得坑洼不堪的小路。
一个身着崭新青布襕衫的身影,缓慢而坚定地走在泥泞小路上。那身襕衫的质地依旧是粗布,青色却洗练得极为干净利落,剪裁合体,一丝不苟地扣紧到领口。虽是新做的生员常服,却并无半分寻常新秀才乍登龙门时的张狂气焰,反而透着一种被烈火烧过、又被寒冰淬炼过的沉凝和洁净。
是李茂青。
他背着一个小小的洗得发白的布包袱。步伐不快,甚至带着大病初愈之人特有的些许轻飘和虚浮。那张脸上,几月前烙印在颧骨下的病态青黑已淡去许多,只是皮肤依旧缺乏红润,是一种久经风霜吹打后的冷硬糙砺。额上深刻的皱纹如刀刻般清晰,深陷的眼窝里沉淀着浓重得化不开的疲惫,以及另一种更为沉重的东西——那是无数次凝望深渊、又与深渊角力后留下的磨砺印痕,如同铁器反复锻打折叠后形成的暗纹。唯独那双眼睛,疲惫深处却透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澄澈与沉静,如同寒潭深底经过激流冲刷后露出的砾石,沉实而冷硬。
他沿着城墙根的泥泞小径缓缓行至尽头。在那里,那间破败倾颓、几日前才被他亲手以扫帚驱散了积年污秽的城隍庙,依旧如同被遗忘的古兽骨骸,沉默地矗立在初春萧瑟的风里。
庙门前几日前被他清扫出的残砖碎瓦痕迹尚在,新落的灰土还不算厚。瓦檐破损处漏下的几缕天光,投在清扫过的泥地上,依旧显得苍白。
李茂青在庙门前约十步远处站定。
他没有跪拜。亦未再持扫帚上前清理新落的浮尘。只是静静地站着。初春微冷的清风吹动他襕衫新浆洗过的硬挺袖摆和干净的衣角。晨光里,庙宇残破的轮廓清晰而坚硬。他挺直的背脊拉成一道沉默的直线,如同城墙根一段被风雨反复冲刷却依旧坚固的残垣。
视线越过庙门歪斜的缝隙,投向殿宇深处那片晦暗不明的阴影。那道视线,平静得几乎没有任何情绪起伏。既没有感激涕零的虔诚,也无半点对神只庇佑的笃信不疑。
那目光,更像是审视一座碑。一块铭记过去、但此刻对他……已无用的石碑。
许久。他深陷的眼窝里眸光微微一动,似乎将最后一点微不可察的情绪也沉淀了下去。
他缓缓转身。
青布襕衫的衣摆在初春微凉的风中轻轻拂动。他背对着那破败沉寂的庙宇,未曾回头再看一眼。步伐缓慢而沉稳,沿着城墙根下那条泥泞但方向明晰的小路,走向雾气渐散的晨光深处。
唯有城隍庙门前那片被清扫过的湿冷地上,那汪前几日积存的浊水洼边。几缕天光之下,几杆昨日才挣破淤泥死皮的残荷嫩茎顶端,几点崭新的、凝着露珠的翠绿叶片,在带着水汽和料峭寒意的春风中,沉甸甸地、又无比倔强地……招展着它们的鲜亮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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