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阴霾压在檐角(5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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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忽而转成一种让人汗毛倒竖的妩媚哀求,尾音里却藏着刻骨的怨毒,“公子……外面好冷……河水好刺骨啊……你那桃木的……暖不热我……只有你的心……最暖……”

一股令人作呕的湿冷腥气,如同沉在河底多年的腐烂水草味,竟丝丝缕缕地从门板的细小缝隙中渗了进来!

桃木剑猛地爆发出一阵灼人的滚烫!李茂青紧攥剑柄的手心甚至传来一股糊焦皮肉的微响!这剧烈的反应只维系了极其短暂的刹那,紧接着,“噼啪”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枯枝折断般的脆响自怀中传来。

那股灼热骤然熄灭。

李茂青迟钝的神经似乎被这声轻响触动,挣扎着低头看去。昏暗的光线下,只见那厚实沉重的桃木剑身上,一道清晰锐利的裂纹,自剑柄下方的符文处寸寸爆开!剑身裂成了歪斜的两半,中间仅剩一点木茬勉强牵连,那干枯老旧的木头纹理断裂处,赫然呈现出一种刺目的焦黑!

保护……碎了。

像是最后一点支撑着这具躯壳的根基也随之碎裂。一股无可抵挡、直坠深渊的虚脱感瞬间攫取了李茂青残存的意识。喉咙里发出一声含混不清、像是破旧风箱撕裂般的“嗬”声,眼前骤然沉入纯粹的、浓得化不开的墨色之中。所有窗外凄厉的风雨声、那令人齿冷的怨诉声、连同怀中那柄桃木断剑冰冷的触感,瞬间被绝对的黑暗和无边无际的冰冷彻底吞没。

李茂青感觉自己像是被打散了架,浑身意识如同散落的鹅毛,在一片无穷无尽的虚空里沉沉浮浮,既找不到依托,亦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身体还在往下坠,无声无息,却带着一种不断加速的势头,似乎要坠向一个连恐惧本身都被冻结的尽头。

冷意。

一种前所未有的、透彻骨髓的冰冷猝然间从四面八方渗透进来,钻进皮肤,冻结血液,冰封骨髓。那不是初春河水的清冷,而是深埋地底千年、混合着淤泥腐殖、沉淀了无数绝望怨憎的彻骨死寒。他被这冰冷的死水彻底包裹了。

死寂。

深沉的河底没有一丝光亮,沉重的水压如同无形的巨手,死死扼住他每一寸感知。绝对的虚无,绝对的静默,只有水波自身冰冷缓慢地流动,悄无声息地推动着他无形的意识体,在一望无际的粘稠黑暗里不由自主地沉浮飘荡。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胸膛该有的起伏。

时间在这里丧失了意义。如同枯骨沉睡在万年冻土之下,连腐烂的资格都被剥夺。

猛地,一股极其微弱、如同萤火幽光的红,在前方死水深处隐隐浮现出来。

那点红在墨色的世界里固执地摇曳着,越来越清晰。是绸缎的光泽,大红色,厚重无比,上面用金线绣着极为繁复的图案——振翅欲飞的鸾鸟,交颈盘绕的祥云。暗沉的水流抚过那片红,那布料竟然随之轻轻抖动了一下,宛如活物吐纳。

接着,他看见了发髻。乌黑浓密,显然曾被精心梳理盘绕,点缀着沉重华丽的点翠金簪、累丝步摇。水流拂过,几只细细的金凤尾羽在水中颤巍巍地轻摆。那顶在浓密发髻之上的是……

——凤冠!

巨大的赤金凤鸟展翅欲飞,尖锐的喙指向头顶浓得化不开的幽暗水流,双目像是嵌着死寂的黑曜石。明珠、宝石、在冰冷的水底折射不出任何光彩,只余下一种沉甸甸的、腐朽的金石之色。这顶华丽而滞重的凤冠下,一副女子的面容缓缓显露出来。

皮肤呈现出浸泡太久后不自然的青白,僵硬板结如同河底被打磨了无数年月的惨白石块。那张脸美得惊心动魄,却全然是凝固的死物之美。鼻梁高挺,下颌线条清晰,眉如墨画,只是两道眉峰微微向上挑起,形成一种凝固的刻骨怨恨。嘴唇是极深的暗紫色,紧紧抿着,如同封着万千诅咒的伤口。

她端坐着,脊背挺得笔直僵硬,身上的凤冠霞帔在水流的波动下,衣角偶尔如死水般摆动一下。这绝非安眠的姿态,更像一个永恒的仪式被强行中断,又被钉死在这绝望的幽冥深处。

李茂青的意识碎片在冰冷的死水中飘过那张惨白的面容,却并未引发一丝涟漪。那女子紧闭的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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