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阴霾压在檐角(3 / 6)
兆地……低了下去。
不是消散,而是被某种更加沉闷、更加令人心悸的声响取代。仿佛就在窗板之外,咫尺之遥的地方,一个湿漉漉的、沉重的物体……正在缓慢地,摩擦着泥土地面。
“沙……沙……”
不是脚步声,更像什么东西在爬行,拖着笨重的躯体,一寸寸地刮过泥水混浊的院子。
李茂青的魂魄瞬间绷紧到了极致,心脏疯狂擂击着胸腔,每一次撞击都带着清晰的剧痛。他死死攥紧那把冰凉的桃木剑,骨节攥得咯咯作响,指甲几乎要嵌入木纹。黑暗浓得化不开,却仿佛能感知到窗纸外有一片更加浓重、更加凝滞的黑影,正无声地蔓延、扩大。
那黏腻的刮擦声停了。
死寂。比刚才的喧嚣更令人窒息的死寂。唯有他的牙齿在无法控制地打颤,咔哒、咔哒的细碎声在空寂的斗室里清晰得刺耳。
就在这令人发疯的死寂中,“砰”!
一声钝响,力道并不算太大,却沉闷结实,如同一个沉重的头颅狠狠撞在门板的内侧!
李茂青猛地抽了一口冷气,整个人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撞冻结在床上,血液都停止了奔流。那把桃木剑顶在心口,剑身上歪扭刻画的符文似乎在这一刻微微发烫,穿透薄薄的衣衫烙在他的皮肉上。
“砰!”第二下紧接着而来,比第一下更为沉重、更为固执。腐朽的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接着,那撞击声转移了目标。
笃、笃笃……
不再是粗暴的撞击,而是换成了一种叩击。指节扣击在窗棂木框上的轻响,短促,急切,带着一种令人心尖发麻的节奏感,清晰地穿透窗纸和木板,凿在李茂青的耳膜上。那声音的位置极近,似乎就贴着他蜷缩的床头,隔着一层薄薄的纸和一方窄窄的木窗!
笃、笃笃……
一声轻飘飘的女子的叹息紧贴着薄薄窗纸渗了进来,被风雨声扭曲得既湿腻又悠远,如同沉在河底淤泥下的回响:
“……公子……三、十、年、前……你……也是这般……躲着我的么?”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裹着黏液的石子,冰冷地投入李茂青脑髓深处。那语调并非愤怒,而是糅杂了无尽的哀怨、潮湿的缠绵,还有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终于寻到你”的诡异确定。三十年前!卷宗上斑驳的陈年血泪骤然在他脑子里变得无比鲜活!是它……真的是那个东西!
怀里那把桃木剑嗡地震动了一下,一股前所未有的、滚烫的灼意猛地从剑身爆发开来,烫得他胸口剧痛!仿佛有某种沉睡的力量被窗外的怨语瞬间激醒!
李茂青全身每一块肌肉都绷紧如铁,屏住了最后一口残存的活气。他像只濒死的虾米,将头死死埋在胸前,牙齿几乎要将舌尖咬穿,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不能应声!徐升那带着死灰的脸在脑海中炸开!他死死地抱住那把滚烫的剑,仿佛那是唯一能将他钉在现实泥土里的钉子。
窗外的怨诉没有继续。叩击声也随之沉寂。只剩下狂风卷着豆大的冷雨,密密麻麻砸在屋顶、院子里的破陶罐上,声音空洞而密集,仿佛永无止境的哭泣。浓稠如墨的黑暗似乎化作了冰冷的铁水,沉沉压下来,要将他和这破屋一道拖入地底深处。
可李茂青知道,那东西并未离去。那如同实质的、湿冷的怨念,依旧粘稠地糊在窗棂之外,如影随形。每一次心脏狂跳后的间隙,每一次窗外狂风呼啸的转折,那冰冷的凝视都在,从未挪开过。他闭着眼,每一根神经都因这无休止的、悬吊在深渊边缘的煎熬而灼痛。那柄桃木剑渐渐凉了下去,剑身上的灼热隐退,仿佛刚才那下微弱的抵抗只是垂死前的幻象,最终归于一片冰冷的死寂。
这一夜漫长的黑暗,没有尽头。
天色泛白,灰蒙蒙的微光终于迟钝地透过糊着油纸的窗棂,挤进这间狭窄窒息的斗室。屋外只剩些微的沥沥雨声。
蜷缩在床角的李茂青猛地睁开眼,胸口像是被一块冰冷的巨石死死压住,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脏腑深处隐秘的剧痛。全身的骨头仿佛生了锈,又似乎被某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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