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千帆竞发赴血邑 孤军东进暗藏锋(5 / 5)
战争阴影笼罩在头顶时,那些理论知识突然变得苍白无力。打架?他前世练过散打,这具身体又继承了武将的勇武,单挑或许不惧任何人。可打仗呢?
打架是两个人的事,打仗是上千人的命啊......赵高翔望着营地中央那面临时赶制的字大旗,旗杆在夜风中微微摇晃,仿佛随时可能折断。他想起解放军军史里对胡宗南的评价:志大才疏,最多配当个团长。想起韩信对刘邦的论断:陛下不过能将十万。这些曾经作为谈资的历史评价,此刻像重锤般砸在他心上。一个连队的战术配合,和一个军区的战略部署,怎会是一回事?他连军训时带过一个班的队列都手忙脚乱,如今却要指挥三百人去对抗身经百战的李成栋?
冷汗顺着脊椎缓缓滑落,浸湿了内衬的衣衫。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两军对垒的场景:自己声嘶力竭地下达命令,士兵们却因为听不懂术语而茫然四顾;李成栋的骑兵如潮水般涌来,自己苦心布置的防线像纸糊的一样瞬间崩溃;那些信任他、跟随他的士卒,一个个倒在血泊中,临死前还在呼喊着将军救命......
将军?您怎么了?周猛察觉到他脸色苍白,忍不住上前一步。
没什么。赵高翔猛地回过神,强压下喉咙口的腥甜感,摆了摆手,传令下去,明日卯时三刻拔营,全速向嘉定进发。
回到帅帐,赵高翔瘫坐在简陋的木椅上,望着案几上那幅用木炭绘制的简易地图。地图上,到的路线被一条歪歪扭扭的直线连接着,终点处被他画了一个狰狞的虎头。他拿起木炭,想要标注些什么,手指却控制不住地颤抖,在纸上划出凌乱的线条。
恐惧,如同藤蔓般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他怕自己的决策失误导致全军覆没,怕辜负那些将身家性命托付给他的士卒,更怕自己像历史上无数无名小卒一样,悄无声息地湮灭在这乱世洪流中。他甚至开始后悔,后悔当初为何要一时冲动伏击卢彪,后悔为何不干脆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姓埋名,哪怕只做个普通百姓,也好过现在这样直面生死。
可当他的目光扫过帐外那些蜷缩在篝火旁的士卒——有的在擦拭锈迹斑斑的刀枪,有的在缝补破损的衣物,还有的抱着怀里的干粮,脸上带着对明天的茫然与期待——他的心猛地一揪。这些人,大多是扬州、苏州一带的流民,是被清军、乱兵逼得家破人亡的可怜人。他们跟着自己,或许不是因为相信他的能力,只是因为他是黑暗中唯一愿意给他们一口饭吃、一面旗帜的人。
不能退......赵高翔咬紧牙关,狠狠一拳砸在案几上,震得油灯里的火苗剧烈摇晃。他可以死,但不能让这些人跟着自己白白送死。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在脑海中飞速检索历史知识:李成栋虽然勇猛,但为人多疑;嘉定城内有乡绅组织的乡兵,或许可以内外夹击;自己虽然不懂指挥,但可以利用信息差——比如提前布置简易的绊马索、挖掘陷阱,用现代的游击战术对付古代的正规军......
一丝微弱的光芒,似乎在浓重的黑暗中悄然亮起。他想起《毛泽东选集》里的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想起《孙子兵法》的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或许,他不需要成为韩信那样的帅才,只要能抓住李成栋的破绽,或许就能创造奇迹?
老天爷啊......赵高翔双手合十,对着帐顶喃喃祈祷,声音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你既然让我来到这个时代,总不能让我刚开局就领盒饭吧?多少给点主角光环,行不行?
帐外的风渐渐停歇,天边的残月隐入云层,预示着明天或许会是个阴沉的天气。赵高翔重新拿起木炭,在地图上二字周围,小心翼翼地画下了几个代表陷阱的符号。他不知道前路等待自己的是万丈深渊还是柳暗花明,但此刻,他只能像一个被逼到悬崖边的赌徒,握紧手中唯一的筹码,硬着头皮,迎向那场注定血雨腥风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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