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田氏血途(8 / 11)
庶!”他的目光倏地转向身侧抖如筛糠的田喜,冰冷的眼珠子透出一股无形重压,“然——君嗣无道!惑于谗小!弃国政!疏贤良!背祖训!纵情欲!”
田喜被这突然投来、刀锋般的目光钉在原地,巨大的恐惧瞬间压垮了他!他想后退,身体却被身侧铁塔般的武士紧紧钳住!一股温热的、带着强烈骚膻气味的液体顺着他的腿根无声流下,洇湿了沉重的下裳,在地面留下一小片深色污渍。
田午眼中厌憎的厉芒一闪而过,不再看他,头颅昂然转向下方,声音拔高至顶点,如同宣告天罚:“上承祖灵之怒!下顺百姓之愿!今!”
他霍然侧身!一把抽出佩在腰间、尚未归鞘的长剑!剑尖嗡鸣,冰冷地指向苍白欲死的田喜!“遵先祖遗命!共拥新主——田喜承齐侯位!继大宗!安社稷!”
寒彻骨髓的声音,利剑般刺穿全场——
“伏——唯——新——君——!”
最后几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下!
“呼——哗!!!”一声沉闷而巨大的响声,如同沉甸甸的潮水陡然爆发!祭坛下方,数千副沉重铁甲轰然撞击!数不尽的膝盖重重跪落在冰冷的、浸满昨夜雨水的广场地面上!钢铁碰撞声连成一片惊心动魄的鼓点!数千颗戴着铁兜鍪的头颅同时向下压伏!如同被无形的镰刀扫过的麦浪!形成一片无边无际、唯有钢铁荆棘闪烁的绝对臣服之海!
田喜,被“簇拥”在祭台顶端唯一显赫的位置。刺骨的晨风穿透他湿黏的下裳,带来刻骨的寒意。他的身体抖得像深秋枝头最后一片枯叶。在下方那片钢铁荆棘轰然俯身的景象面前,他喉咙深处挤出垂死的呜咽,喉头鼓动,徒劳地想发出一点声音,却只剩下牙齿疯狂的、咯咯咯咯的碰撞声响,连带着他头顶冕旒那垂死的叮当脆响!
田午立于俯伏的钢铁丛林之前,立于抖颤的“新君”之侧。他那寒光流转的佩剑早已垂下,剑尖斜指地面一点尚未干涸的血污。目光掠过下方那黑压压俯首的铁流,最终停留在自己脚下那双沾满血泥和雨水的靴履上。
那双鞋子,正稳稳地踩在祭坛最高、也是最中心的那一块粗糙木板上。
田喜“即位”后的临淄宫城,表面像一潭死水般陷入死寂。田喜所居的“宣明殿”门窗紧闭,殿前原本肃立的武士被悄然换成了一批更加面无表情、气息凌厉的内廷侍卫。沉重的殿门整日里难得开启,偶有端着食盒的宫女宦官蹑足进出,他们低垂着头,步履细碎无声。殿内的光线总是那么昏暗,哪怕是在白昼的正午,也如同黄昏提前降临,只靠四角的青铜壁灯维持着微弱、摇曳的光明。青灯燃放出的气息混和着殿内挥之不去的冷寂气息,带着一种类似腐坏的朽味。
齐侯田喜,被这一身他几乎撑不起、如同枷锁的冕服压得喘不过气来。冕冠十二旒玉石在他每一次神经质的颤抖中都会碰撞出细碎的、令他自己心惊肉跳的碎响。他甚至不敢迈步离开那张被安置在殿室角落、最为舒适宽大的漆案之后。目光时而扫过殿门方向。门扉紧闭着,唯有缝隙偶尔透入的一线天光提醒着他,外面的世界依然存在。
门轴吱呀一声轻响。田喜如同惊弓之鸟,猛地抬头,颈项僵直。进来的却是他那新近被任命为宫令的舅舅,陈元。陈元脸上的血色似乎比田喜还要少上几分,他急趋几步,因步子太大,险些在光滑地面上打滑。
“君……君侯,”陈元的声音压得极低,因为紧张而干涩发颤,目光畏惧地扫过殿内四个如同石像般肃立在阴影中的侍卫,“宫外……都在传……公子午……公子午大索国库,甲兵入库之声昼夜不息……巡城兵马骤然换防!东……东大营也调了兵……”
田喜浑身猛地一抖,冕旒叮当乱响。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案上冰凉的玉印一角,指关节因用力而扭曲发白。
啪嗒。
一声轻响自身后壁灯传来,灯花轻轻爆了一下。微弱的光芒在殿内晃动跳跃,短暂地在陈元因恐惧而扭曲的脸上一掠而过,旋即又沉入那更深的暗处。
初冬的寒意如冰冷的潮水,悄无声息地渗入临淄城每一块青砖缝隙。齐国东大营演武场的黄土早已被冻得冷硬如铁,此刻正中央却以木杆挂起了一面簇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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