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复仇之戟(2 /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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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城乃齐长城锁喉之处,夺之,则可截断齐国南北援兵,动摇其整个边防!速战速决,仿若雷霆一击,克敌制胜后,迫其谢罪,扬我国威,即刻班师!既可复仇雪耻,震慑不臣,又可一举拔除边患!耗粮有限,扰民最轻!天时地利皆备,只待陛下之决断!”

景公的眉头锁得更紧,手指轻轻敲击玉几。烛光在他脸上投下变幻的阴影。他深知郤克之才,此计看似冒险,却有其可行之处。然而战争的巨兽一旦放出……“郤卿,”他长叹一声,声音里充满了复杂的权衡,“你言‘迫其谢罪’,刀兵相向之下,岂能不杀人盈野?寡人常思,昔年城濮之役,我晋虽破楚师,然所过之处,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楚民怨恨,十数年不消。若我晋军东伐,纵能破城略地,齐民亦我华夏之民,其怨其痛,寡人于心何忍?况战场变幻莫测,奇袭若失,困于敌境,则五万锐士,国之栋梁,恐化作异乡白骨……寡人每念及此,寝食难安。”仁君之忧与霸主的权衡在他心中剧烈交锋。

“陛下仁德,泽被苍生,臣五内俱感!”郤克噗通一声,单膝跪地,声音中带着决绝的嘶吼,“然,陛下!国之大义在前,妇人之仁乃为祸根!齐国欺我在先,厉兵秣马于后,是其不义不仁!若因怜敌国之民而纵容强齐,是为大不仁!为晋国长久计,为后世子孙安宁计,此战,不得不发!且臣在此立誓:凡入齐境,除顽抗之军士,不妄杀一庶民,不焚烧民舍,不侵扰田稼!只诛首恶,迫其认罪!如若战败,臣,”他的头深深垂下,几乎触到冰冷的地面,“愿自刎于齐地,以谢陛下与全军将士!若苍天垂怜,得胜而还,臣别无他求,唯雪国耻、复君威而已!陛下!请再看,”他突然从怀中掏出一物,在灯下高举——那是一枚小小的青铜符节,刻着滑稽猴头,“此物,便是当日齐侯假意示好而掷于臣足前之‘戏物’!四年来,此物便是臣的梦魇!每一瞥见,便是那满堂的嘲笑,便是陛下您所受的羞辱!它在提醒臣,此耻不雪,臣生不如死!晋国亦将蒙尘!陛下——!”最后一声呼喊,如同垂死困兽的悲鸣,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那铜符上猴头的笑容,在摇曳的光影里显得无比狰狞,刺入景公的眼帘。

晋景公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他看着跪伏在地、身躯因激愤与哀求而剧烈颤抖的郤克。那跛足显得如此突出,仿佛承载了整个晋国的重量和一个将军全部的血性。那猴头铜符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头。郤克的话像鼓槌,敲打着他作为君主的最后一丝犹豫。国格……民心……后世……“起来吧。”景公的声音喑哑,他缓缓站起身,走到郤克面前,亲手搀扶起这位复仇心切的将军。他的目光越过郤克花白的鬓角,看向无边黑夜,“寡人……允你所请。”

“陛下!”郤克猛地抬头,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的火焰,继而化作复仇烈焰,“臣……谢陛下天恩!必肝脑涂地,以报陛下!”他几乎哽咽。

然而,君王的承诺远非一言定鼎。接下来的时日,成了郤克与景公意志的反复拉锯,更是他单方面、无休止的攻心之战。朝堂之上,反对的声音如同浪潮。以老成持重的韩厥为首的部分重臣,力陈伐齐风险:“臣闻,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齐乃东方大国,根基深厚。齐顷公虽骄,其臣如国佐、高固之辈,皆智谋之士;其军多习水战,惯于东夷之地。我晋以步车为主,千里奔袭其腹地,稍有不慎,粮道一断,则危若累卵!况楚、秦皆窥侧,一旦我军深陷齐境,彼等乘虚而入,晋国东西受敌,如之奈何?郤克将军被辱,国之共愤,然当遣严词使节,责问齐侯,迫其谢罪即可,何必兵戎相见,徒耗国力!”韩厥身着紫袍,须发皆白,在廷议中执笏躬身,语重心长,字字句句指向潜在的风险。他的忧虑代表了朝中相当一部分人的声音。

每一次廷议,对郤克而言都是一次酷刑。反对者的每一句话都让他心中的怒火更加炽盛。他几乎要咆哮出声,控诉那根植于骨髓的羞辱。但他强忍着,待韩厥言毕,深吸一口气,跛行几步,立于朝堂中央,环视群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淬火的冰冷:“韩大夫老成谋国,其言在理。然郤克敢问,若遣使责问,齐侯便肯折腰?昔年宴饮之间,彼已毫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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