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霸业残阳(2 / 10)
欲聋的轰鸣。
城头上起初还能见到零星的守卒奔跑张望,几支慌乱的箭矢划出无力的曲线坠落在泥水里。但很快,那片曾经是王师尊严象征的城堞便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旗杆上被雨淋得透湿的周室旗帜,垂头丧气地悬在垛口上方。
盟邑高大却残损的城门,最终在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敞开了。
盟邑高大却残损的城门在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缓缓敞开。齐僖公的目光并未在那黑洞洞的城门入口停留。他驱车向前,青黑色的战车碾过泥泞,直驱至城下吊桥边缘方才勒马。战马喷着粗重的鼻息,马蹄不安地在湿滑的石地上踢踏。他高高踞坐车中,目光却越过豁开的城门洞,扫视着瓮城内那些影影绰绰、僵立如木石的守卒面孔。湿冷的空气中,除了密集雨点的声响,唯有一种死寂般的恐惧在蔓延。那些守卒或年老,或面容青涩稚嫩,紧握着戈矛的手指,骨节泛白,眼神呆滞空洞。
一个身着深衣、须发已见斑白的老者,在数名甲士簇拥下,踉跄着从城门内缓缓步出。他身上的衣袍虽纹饰复杂,却是麻葛质地,颜色在雨水的持续冲刷下早已暗淡褪色,边缘散乱。当他终于走到齐侯驾前,双膝一软,猛地跪倒在泥水横流的地面,浊重的泥点飞溅上他低垂的脸庞。
“下臣……盟邑执事季珲,叩……叩见伯公。”老者的声音干涩、枯槁,如同被车轮碾过一般破碎断断续续,“伯公持周礼而来,天威降重,下邑……下邑唯唯,岂敢抗命。”他额头重重磕在冰冷湿滑的地上,泥水沾染了他的白发,身子筛糠般剧烈颤抖着,“守城之士,皆……皆疲老羸弱……”他终于艰难抬起一点头,浑浊的眼睛里饱含着最深切的哀求,死死盯着车轼上那位沉默如山的霸主,“乞伯公……垂怜!”
吕禄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泥水中匍匐的老者和他身后那些如惊弓之鸟般的守卒。青铜车轼冰冷的触感渗入手心,他深邃的目光如古井寒潭,只轻微抬手向后一压。
顷刻间,身后那片仿佛凝固的金属森林,那庞大得令人窒息、沉默得如同黑潮的军阵,仿佛被无形之手勒紧了缰绳。那滔天的战鼓与撕扯云气的号角戛然而止,如同被齐腰斩断。雨点敲打兵甲的声音重新笼罩四野,沉闷而单一。
城上城下所有人绷紧的神经因这死寂骤然松弛下来。有人手中的兵器咣当一声掉落在地,惊醒了周遭呆滞的脸。轻微的骚动在人堆里泛起又飞快平复。
吕禄甫缓缓吐出一口气,冰冷潮湿的气息在空中凝成白雾:“执事既识天命,开城归诚,免尔军民涂炭之苦,亦全尔等性命与家室。”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可置疑的威严,清晰地穿透雨幕,“即日去城!”
季珲和身后几个甲士的头叩得更低,额头紧贴着冰冷的泥浆,几乎要将自己埋进去,口中只能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咽。
吕禄甫不再看他们一眼,调转马头,巨大沉重的青铜战车碾过泥水,重新汇入那无边的黑色军阵之中。
……
几乎未费周折,盟邑的陷落像打破了一面薄冰。向邑的城头望见了盟邑飘摇起的三国旗帜,也望到了那片沉默如山的压境军阵,惊惧早已深入骨髓。
不过一昼夜,向邑之主的使者便浑身泥泞地出现在了齐郑卫大营之外,他面色灰败如蒙尘之纸,跪倒在冰冷的雨泥里。那使者声音因极端惊惧而变了调,带着一种诡异的尖利:“吾……吾主知……知伯公兵威,天威不可犯!唯求开恩……免于刀兵……”
吕禄甫立于战车上,雨水沿着他披甲的肩背滑落,面容在湿冷的空气中显得更加冷硬如铁。他沉默地听着,眼中只有冰冷的算计:“去其城垣,焚其武库,携其宗族,迁于雒邑近地。”他的声音不高,却如冰棱撞击般斩钉截铁,“其余黔首,由周王自处。”他看着那使者惊骇欲绝的脸,再无一字废话,只挥了挥手,便如拂去一粒尘埃。
车驾轰鸣,载着他驶向下一片血腥的版图。
当齐、郑、卫三国联军的旗幡终于遮蔽盟邑和向邑的城头,当王师最后一丝微弱的抵抗如风中残烛般彻底熄灭的消息传到成周时,王庭深处那座宏大却空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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