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风雪王座(6 / 14)
的残存希望。快马卷起一路飞雪烟尘,很快便消失在灰霾深处,仓惶背影最后一点模糊轮廓最终也被吞没在冬日无尽的荒凉之中。
“跑了!那昏君向西逃了!”有人指着马蹄印消失方向惊声尖叫。
“追!别让他走脱了!”几个策马冲来的卫军悍卒立刻转向。
忽然间,密集破空之声凄厉而至!“嗖嗖嗖!”数十支力道凶狠的长矛从暗巷深处疾射而出!那是守城军中的残余死忠分子在绝望中爆发的阻击!冲在最前头的两名卫军骑兵如同遭了重锤敲击,连人带马被巨大的冲击力狠狠掼倒在地,长矛贯穿身躯,钉入冻土!其余追兵顿时惊马、急避,攻势为之稍稍一顿。
就在这短短一阻的瞬息间,那西逃的零星马蹄印痕,便彻底断绝在通往温县的茫茫冰雪世界深处,再无丝毫痕迹可循。
朔风如同万千尖锐冰锥,裹挟着无数细小雪粒,持续不断、凶狠无情地击打着成周王宫高高耸立的朱墙。宫门之外,那场短暂而激烈如夏日暴雷的喧嚣终于稍稍平息。叛军正在有序清剿零星的顽固抵抗者,然而空气中那浓稠得令人窒息的铁锈般的血腥气味,却如同凝固的冰层,紧紧覆盖着宏伟殿宇的每一个角落。
雕琢精美蟠龙纹饰的巨大宫门发出沉重喑哑的叹息,被数名神情肃穆、铠甲染血的宫廷卫卒缓慢而有力地推开。以苏氏为首,王族五大夫——边伯、子禽、祝跪、詹父、蔿国紧随其后,簇拥着一个锦衣身影,踏着冰封坚硬宫砖迈入宫门之内。他们身上裹挟着门外风雪、厮杀的寒气以及难以磨灭的血腥气,每一步落下,坚硬的靴底与地上冻结暗红污迹摩擦,发出细微而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王子颓缓缓踱步走在最前。他今日换上了一身极其庄重的玄黑锦袍,衣缘袖口滚着象征王族身份的金边回龙纹,纹路在宫灯摇曳不定的光芒下熠熠生辉。他的面容似乎经过精心修整,显得极为平静,不见多少血色,嘴唇紧紧抿成一条无情的直线,只是那双曾经充满愤怒或张狂的眼睛,如今深如渊潭,里面像凝结着层层不化的坚冰,幽深不见底,只映着宫苑中残存的肃杀寒气。
通往太庙和正殿的宫道长路两侧,密集林立的尽是叛军甲士。盔甲冰冷,刀刃闪烁刺眼寒芒。这些披坚执锐的士卒如同黑铁铸就的塑像,挺立在风雪之中,无声却散发着令人心胆俱裂的威压。他们每一双眼睛都跟随着这位即将走上最高王座的王子身形移动,目光里没有任何热切拥戴,只有纯粹冷漠的审视、服从命令的刻板以及最底层的、对最高权力的天然畏惧。这无数道毫无温度的目光刺在背上,如同芒刺丛生。
王子颓的脊背挺得笔直,没有丝毫弯曲。他眼神直视前方,穿过宫阙林立的殿顶,越过风雪混沌的天空,仿佛已触及到了某种遥不可及的虚浮极点。胸腔深处那颗心却在沉沉下坠,被无数丝线紧紧缠绕,冰冷得毫无知觉,只余一个空荡荡、不知何物的巨大漩涡在不断扩深。目光扫过路旁一滩明显被刻意铲过雪却仍透出深褐色痕迹的地面,瞳孔骤然猛烈一缩,呼吸随之屏住——那里,不久前曾倒下过一位拼死阻其入宫的内宫侍卫长,那年轻而愤怒的面孔被卫人冰冷长戈轻易洞穿的场景再次清晰地浮现于眼前。那个侍卫生前曾是他幼时习武场上的旧识,一个总是憨厚笑着的伴读。
王子颓的指甲深陷进掌心,那刺骨的疼痛尖锐传来,几乎让他麻木的神经发出锐响。掌心触到紧贴胸口佩戴的那枚骑牛童子玉人的轮廓。冰凉,圆润。那一点点温润的触感似乎通过掌心传递,让他僵硬的身躯维持着向前迈步的本能。母后……她是否在那遥远飘渺的归墟看到了这一切?看到了儿子踏着昔日故人的血污走向冰冷的王座?这个念头如同一根冰冷的毒刺,深深扎进脑海深处,带来一阵令头皮发麻的眩晕感。
引路的宫门卫尉在太庙前台阶下躬身止步,声音如同冰面开裂一般僵硬死板:“殿下,百官已在太庙与明堂之间玉阶丹陛处恭候圣驾。” 他所指的“百官”,此刻确实已黑压压汇聚于太庙高耸肃穆、供奉周室历代先王牌位的大殿与前方宏大空旷、专为君王举行大朝会所筑的明堂之间。两道宏阔宫殿群落之间,一条由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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