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被玉圭镌刻的谗言(4 /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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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丝风都尖锐地刮着耳膜。他看到詹父猛地抬起了那柄剑,如同号令般高举过头顶。

远处黑色的军阵应令而动。仿佛大地不堪重负地呻吟了一下。盾牌与长戟组成的铜墙铁壁裂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了后面密密麻麻、闪着幽暗冷光的箭头!成排的强弩被拉满,弩矢寒光一闪——

虢孟瞳孔骤然紧缩,浑身每一寸筋肉都绷紧了弦!但他并未等到那预想中遮天蔽日的箭雨撕破空气的尖啸。没有预料中的呼啸撕裂空气。举剑的詹父竟猛地将剑尖朝自己脚下的泥土狠狠一刺!剑身没入大半,在风中纹丝不动。随即他举起手,对身后的阵列狠狠做了一个明确的下压手势!强弩的寒光,随着这个手势,无声无息地沉入了盾牌之后,如同被黑暗的巨口吞没。那股瞬间凝聚又消散的凛冽杀气,带起一阵更诡异的狂风。

虢孟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就在这一眨眼的工夫,詹父的身影猛地动了。他丢下还钉在地上的长剑,竟独自一人,在身后数万只眼睛的注视下,空着手,大步流星地朝着虢邑紧闭的城门方向走了过来!

虢邑城头上瞬间起了一阵压抑的骚动。弩手们紧张地移动脚步,搭好的箭矢本能地追逐着那个突兀闯入危险距离的目标。几个小军官模样的人压低嗓子厉声呵斥,驱赶着弓弩手们回到原位。虢孟一把拨开挡在身前一个不知所措的年轻弩手,探身出垛口,嘶声喊道:

“詹大夫!止步!你再近一步,乱箭无眼!”他的声音被城墙上的厉风撕扯得变调。

詹父置若罔闻,脚步没有丝毫迟滞。他甚至抬起一只手,不是示意武器,而是朝着城头上那些紧张不安的面孔方向微微摆了摆,像驱赶一只扰人的蚊蝇。风把他身上褪色的朱红披肩吹得猎猎作响。他越走越近,城门楼上守军紧张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他甚至能看清城楼上垛口间探出的半张张愕然且困惑的脸孔。一直走到城门楼正下方,几乎可以仰面看清楚垛口上方虢孟那一小片发青的下巴胡茬时,詹父才停下了脚步。

整个天地似乎被这突兀的举动按下了暂停。连风声都停滞了一瞬。

“虢仲!出来!”詹父仰起头,他的脸色在铅灰色天空下显得青白,但声音却异常洪亮沉稳,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石块,砸在寂静的城门楼上,“看看你请来的天子王师!”他猛地抬手,指向身后那片沉默得令人胆寒的巨大黑色军阵,手臂仿佛青铜铸就,笔直而刚硬。“君不君,臣不臣!今日,当受斧钺之诛!出来领罪!”

话音如同滚过旷野的雷霆,重重撞击在城墙厚重的夯土和石块上,激起沉闷的回响。这宣判般的怒喝,穿过紧闭的门板缝隙,如同带着钩刺的毒藤蔓,直直扎进虢仲的府邸之内,扎进虢仲正端着兽首青爵准备啜饮的手心。

厚实的青铜酒爵边缘冰冷沉重,堪堪碰触到他的下唇。詹父那饱含愤怒、如投枪般锐利的宣战声传来,清晰地凿击着他的耳膜。这一声仿佛无形的巨力,虢仲的手猛地一颤!滚烫的酒浆从倾斜的爵口泼溅出来,浇在他的手背、胡须和衣襟上。酒水刺烫,如同沸油灼烧皮肤,他却全然未觉。唯有那只握着铜爵的手背,一根青筋突兀地暴起,剧烈跳动了两下。酒水顺着紧握爵杯的指缝,一滴滴砸落在铺着精致织席的地面,留下几个深色小点,旋即晕开。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整个空旷宏大的室内,似乎只剩下那零星溅落的酒滴声。伺候在侧的几名侍女垂着头,大气不敢出,几乎要缩进墙角的阴影里。门外走廊传来几声轻微而急促的脚步声,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惊动,想来探听,却又强自按捺停在外面。

铜爵口沿边缘那兽首狰狞的双目,冷冷地映出虢仲此刻僵硬的面容。他眼珠缓缓转动了一下,视线从那只被他捏得发白的右手移开,看向门的方向,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木板。他缓缓地、一点一点地,将残余的酒液倾入地上那只盛放残渣的青铜盆中。酒液滴落的声响,在死寂中单调、清晰而缓慢。

酒倒尽时,铜爵被他缓缓放回面前的几案上,发出沉重的“咚”的一声。

他站了起来。

当詹父第二次独自走到虢邑紧闭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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