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两场王丧,一柄玉圭(4 / 9)
分的干枯树皮,紧紧包裹着凸起的骨节。仅仅是指尖轻微的触碰,那侍医便如同被滚油灼烫般猛地缩了回来!脸上最后残留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只余下死尸般的灰败和无法掩饰的、来自灵魂深处的巨大惊恐。他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似要说什么,却像被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了咽喉,最终徒劳地将头更深地埋下去,身体筛糠般地微微颤抖起来。垂手侍立在侧旁的大宰与司徒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在昏昧的光线中碰撞出冰冷的火花,彼此都从对方那幽暗的眸子里看到了同样绝望的答案——一盏灯油将尽,无可挽回。
“咳!咳咳……咳——!”
一阵撕裂胸腔、几乎要将灵魂也呕出喉咙的剧咳猛然间冲破死寂!平王蜷缩的躯体在厚重的锦衾下如同风中败絮般不受控制地猛烈弹跳、震颤。每一次失控的痉挛都伴随着胸腔里空洞洞的、如同朽木被生生折断般的破裂声响。一旁的老内侍脸色惨白,慌忙捧过一只沉重雕花的金盆凑近榻前。就在盆口抵达的刹那,一大口浓稠得如同泥浆、裹挟着深色血块的腥红混合物猛地喷涌而出!“噗”地一声闷响,将那盆底残留的药渣残汁全部覆盖,染成一片狰狞可怖、散发着恶臭的深褐黏稠!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瞬间爆发,凶猛地席卷开来,完全压倒了先前苦苦维持的、试图驱散死神的药草气息。这气味浓烈得让墙角那本就已面无人色的侍医瞬间眼前发黑,双腿一软,几乎是瘫坐在地,只剩下胸膛剧烈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仿佛耗尽了积攒的最后一口气,剧烈的呛咳终于渐渐平复下去,只剩下细若游丝、如同破旧风箱在空荡磨房中徒劳拉扯的刺耳喘息,每一次艰难的进气都伴随着令人心惊的嘶啦声。平王的脸庞在这番死神的催命剧震后,竟反常地浮上了一层怪异的、如临渊之鱼临死挣扎时显露的诡谲潮红。他沉重干涩的眼皮几经挣扎,才费力地撬开了一条细细的缝隙,浑浊的眼球在昏暗的光线下艰难而缓慢地转动着,仿佛在粘稠的泥沼中艰难探索。最终,那迟钝的目光穿透层层弥漫的死亡气息,死死钉在了跪在榻尾靠近脚边位置、仅穿一身朴素深色常服的身影之上——那是他的王孙,太子的遗孤,姬林。
“……林……” 微弱的呼唤艰难地从干裂、毫无血色的唇瓣中挤出,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枯骨,细若蚊蚋,几乎被窗外偶尔透入的一丝风声彻底盖过。然而在这气息凝滞、沉闷如铁的房间内,那两个字却如同被骤然敲响的磬音,清晰无比地刺入每一个人紧绷的心弦。
姬林闻声而动。少年沉静得如同一汪深潭,他并未仓促抬头,眼帘依旧微微低垂,目光专注地落在身前那不过数尺、光可鉴人却透着无限寒意的铜砖地面之上。只见他双膝用力,以最恭谨的姿态,挺直着尚未完全长开却已有几分坚韧的脊背,跪行着向前沉稳地挪移了几步。膝盖的布帛与冰冷坚硬的铜地摩擦,发出轻微而带着重量的“沙沙”声响。最终,他在距离榻沿两步之遥停下,那低垂的视线几乎要触碰到祖父僵硬的锦被边角。
“祖父……” 少年开口应声,声音是其一贯的沉静低敛,却带着一种超越他年龄的奇特穿透力,稳稳地切开了帐内浓郁得如同实质的死亡气息。
平王没有立刻回应。他那只在锦被下微微动弹的手臂再次开始剧烈颤抖起来——不是在摸索,而是一种濒死者用尽最后力气攫取生命之光的挣扎。枯瘦如柴的手指在寝衣宽大的暗色绸袖里焦躁地、无目的地抓挠着,每一次牵动都引来一阵更加急促刺耳的喘息。许久,那焦灼的、如同探索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手指,终于触碰到袖里暗袋中那个坚硬、冰冷、棱角分明的物件——一柄玉圭。那象征最高权柄的礼器通体玄青,边缘打磨得极其光滑,此刻在垂死者的掌中却散发着噬骨的寒气。他凝聚着最后一丝即将崩散的神志和力气,要将这维系着姬姓八百年社稷的重器递出!
姬林的双手早已稳稳伸出,掌心向上摊开,沉静地等待着。少年瘦削的手腕微微绷紧,指节分明,皮肤下隐约可见淡青色的血管纹路,显露出一种超乎年龄的沉稳力量。这双手,即将要承接社稷的重量,也将沾染无法挣脱的血腥。
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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