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血阳之祭(4 / 8)
来的剧烈钝痛竟带来一丝短暂诡异的快感,似乎唯有这样自戕般的痛楚,才能将那悬挂在青铜辕门上的、摇晃不休的金色头颅驱逐出他的脑海。
“嗬嗬……”浑浊的泥泞里升腾起一丝微不可闻的苦笑,旋即被窒息般的黑暗彻底吞没。
狂风如百万愤怒的野牛在空旷的河谷旷野中冲撞、践踏、嘶吼。砂石被卷起,呼啸着抽打着裸露的肌肤,也猛烈地冲击着低矮、粗糙的石砌堡垒壁垒。堡垒内部,火把昏黄摇曳,光线破碎而微弱,在四面粗粝冰冷的石壁上投下无数摇曳不定、形状怪诞如妖魔的暗影。空气里塞满了干草燃烧的浓烟、汗水和鲜血混合的腥味,以及一种近乎凝固的、沉重的铁锈气息。
吾则,曾经的西戎头人,现在他粗壮的臂膀裹着脏污的羊皮和草绳绷带,但那绷带早已被不断渗出的新鲜血液浸透、染成沉重的暗褐色,又在低温里迅速凝结僵硬。一道深入骨缝的可怕伤口几乎贯穿了他的整个前胸,那是昨日黄昏,一支巨大的青铜长戈撕开他的皮甲留下的。每一次呼吸,都扯动着这条伤口,剧烈的疼痛让额角的青筋暴起,如同虬结的老树根。他死死咬紧牙关,咬得腮帮坚硬隆起,牙缝里发出低沉的、被剧痛碾碎的“咯咯”声。靠着冰冷墙壁支撑身体的每一个动作,都需要巨大的意志力去对抗那几乎要将他撕裂的痛楚。
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淬炼过无数次、灌注了无尽怨愤与决绝的青铜利刃,透过狭窄射击孔,死死锁住堡垒外面那片被浓重杀伐之气笼罩的天地。
石堡外的天空被一道道粗大的黑色烟柱割裂,那是燃烧的部落帐篷、干草垛与焦尸共同献祭给荒原死神的贡品。烟柱之下,是一片令人绝望的景象:一排排覆着厚重青铜甲板、像移动堡垒般的周人战车,正轰然碾过戎人战士残缺的尸体和零落散弃的兵器。高大的战马喷着白雾,车轮碾过骨肉发出的“咔嚓”声令人牙酸心裂。战车上的御手发出冰冷的号令,车厢两侧装备的、长逾丈余的森寒长矛随着战车的冲撞,如同绞杀生命的巨大铡刀,每一次刺出、拖曳、收回,都会在混乱的戎人人群中犁开一道刺眼的血渠。
“长——矛——!”战车上军吏声嘶力竭的狂吼在惨嚎与风声的缝隙里冲撞,冰冷如刀锋,“齐——刺——!”
伴随着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无数金属洞穿皮肉筋骨的“噗嗤”声!
一道寒铁长矛刺进一个手持骨叉试图反抗的戎人肩胛,巨大的冲力将他整个身体带得腾空飞起,如同钉在矛尖的腐烂肉块,随着战车的前冲被拖拽翻滚……另一个方向,一支青铜矛头精准地从一个戎人战士的肋下穿透,又狠辣地从其背后透出滴血的锋刃,矛头上竟同时串着三个人!——那是最初的受戮者背后,两个与他缚扎在一起的袍泽被巨大的惯性撞击,如同熟透的枣子,一颗颗被穿叠起来!鲜血从矛杆的沟槽中喷涌激射!惨叫声瞬间被淹没在钢铁巨轮的隆隆碾压声中。
远处,一批新驱赶上来的周军步兵队列整齐,如同铜墙铁壁般压向石堡前最后一小群还在凭借复杂地形抵抗的戎人。他们踏着被血浸透的泥泞土地,沉重的脚步声带着死亡的韵律。领头的军官冷着脸,举起令旗猛地向下挥落!
“杀——!”
没有高昂的呐喊应和,只有成排的青铜短剑同时出鞘!冰冷、机械、沉闷!齐刷刷的剑光在弥漫硝烟的昏黄天光下,划过一片瘆人的、令人胆寒的白亮寒芒!剑刃切入躯体,如同切开朽木败草,沉闷的劈砍声不绝于耳!被分割包围的戎人战士如同被卷入青铜绞盘,瞬间被碾碎。残肢断臂和喷薄的热血被周军士兵整齐向前推进的步伐践踏入红色的泥泞,转眼消失无踪。
视野所及,已无成队的活着的戎人。
石堡内,死寂如同寒冰凝固。只有风从每一个缝隙灌入的尖锐呼啸。
吾则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他紧攥住射击孔冰冷的岩石边缘,指关节因极度用力而失去血色。那贯穿胸膛的剧痛似乎都远去了,只剩下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感受在骨髓里肆意蔓延。他的双眼死死盯着战场上那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褐色土地,盯着那如巨大爬行巨兽般碾压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