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替天子执剑(5 / 9)
管叔姬鲜被反剪双臂,鬓发凌乱纠缠,昔日华服被撕破多处,脸上污血混合灰尘,凝固成狰狞的纹路,唯有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死死盯着前方姬旦的背影,眼神如同淬火的恶狼。
紧随其后的蔡叔姬度早已失魂落魄,肥胖的身躯一路瑟瑟发抖,衣衫沾满污渍,嘴唇哆嗦着不知在念叨什么。走在最后的武庚,头冠已失,一缕黑发垂落额际,遮蔽了他低垂的眉眼,让人看不清神色。几名甲士将他们推搡至土台中央。
偌大的场地上,人山人海围堵。前方是手持兵戈列队森严的周人将士,后方是惶惶然又带着一丝麻木怨恨望着台上囚犯的殷地遗民百姓。空气凝滞得如同铁块,唯有风声穿过废墟缝隙时发出的呜咽啸响。
负责执刑的士师展开一卷素帛诏书,声音洪亮而沉重地宣读判词:“……管叔姬鲜、蔡叔姬度,身为王室宗亲,不思抚宁社稷,反悖逆天道,勾结殷余孽武庚作乱,祸国殃民!致黎庶涂炭,千里丘墟!罪在不赦!武庚……”士师目光如利刃射向那个被缚的玄色身影,“包藏祸心,假借光复商祀之名,行分裂宗周、荼毒天下百姓之实!谋逆大罪,天理难容!今奉天子明诏:立斩管叔姬鲜、武庚二逆!枭首示众,以儆效尤!”
冰冷的宣判如同巨石砸入深潭,死寂瞬间被某种惊恐的骚动撕裂。周军方阵中发出一阵低沉压抑的喝令声。管叔猛地昂起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眼中血丝几乎要迸裂而出:“姬旦!好个摄政王!我乃先王血脉!武王亲弟!你敢戮杀宗亲!你不得好死!”他疯狂挣扎着,扭动身体想向高台上的姬旦冲去。左右甲士如钢铁般死死摁住他双臂。
武庚却始终垂着首,对即将到来的命运和管叔的怒号充耳不闻,沉默得像一块即将落入深渊的石头。
“至于蔡叔姬度——”士师的话语继续穿透场中的躁动,“虽协从叛乱,然其祸乱尚轻,又曾有言自辩勤王……”士师目光转向旁边面如死灰、几乎瘫软的蔡叔,“念在亲亲之情,免死。削其爵位封地,流放荒蛮,永世不得复返宗周!”
最后几个字落下,蔡叔肥胖的身体骤然一软,如无骨般瘫倒在泥地上,口中无意识地发出断续的哀鸣。管叔的狂吼被淹没在骤然加速的鼓点声中!鼓声轰隆,如同巨锤擂打大地。两名彪悍的甲士按住疯狂挣扎的管叔,另一名甲士将一只沉重的青铜殳猛力击下。管叔的声音戛然而止,身体软倒下去。
沉重的青铜殳沾染着黏腻的暗色,高高举起,又狠狠挥落!两颗染血的头颅,被悬挂于长杆之上,曝于城楼,以飨烈日,亦震慑着下方每一颗饱受惊怖而茫然的心。浓郁的血腥气骤然弥漫开来,伴随着台下殷民中不可抑制的低声惊呼和压抑的抽泣。
周公自始至终站在高台最前端,如同铸在泥土中的铁像。背后是鲜血喷溅与骨断筋折的残酷处决,而他面对着的是密密麻麻、刚刚经历浩劫、眼神中交织着恐惧、茫然、一丝复仇的快意以及对未来更深绝望的万千目光。他的目光扫过下方,越过前方寒光闪闪的戈矛阵列,落在后面那些衣衫褴褛、满面风霜的殷民身上。他们木然的眼神深处涌动着不安的暗流,那是刚刚经历了又一次鼎革之变的惊惶,是被战争碾碎了家园的痛楚,更是血脉传承被斩断的无望。一股无形的、沉甸甸的压力伴随着弥漫的血腥气,沉沉压在姬旦肩头。
烈阳曝晒着城楼上的干血和扭曲的头颅,也曝晒着焦土与废墟。祭坛新土的气息尚未散去,便已再次被血腥浸透。
宋城简陋的城墙沐浴在昏黄的晨曦之中,新夯实的土墙还散发着湿润的泥土气息。初春的风依旧清冷,将几面新挂出的青色旌旗吹得猎猎作响。城垣之外,早已被蜂拥而至的殷地百姓围得水泄不通。人头攒动,如同蚁群附于巨大堤岸之上。无数目光聚焦于城门口新搭建的高台,那上面悬挂着几卷巨大的玄色帛书,上书中兴以来从未被使用过的古商文字“承祀之典”,如同一张无形的巨网,攫住了所有人的心神。
卫康叔姬封身披玄甲,肩着猩红披风,立于高台最前端。他年轻的面庞尚带风霜痕迹,目光却锐利如鹰隼,扫视着下方黑压压的人群,试图从每一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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