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王钺裂云(6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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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取和平。甘盘依旧沉默如山,老谋深算的目光在冕旒垂帘的武丁和沉静如水的傅说之间逡巡,仿佛在权衡着最终的砝码该投向哪一边。

武丁端坐玉座,冕旒下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视着争吵不休的群臣。他没有理会那些或慷慨激昂或畏缩怯懦的言论,而是直接转向如同定海神针般矗立的傅说:“右相,粮秣、军械、兵员,可足备?可能战?”

傅说上前一步,声音沉稳有力,清晰地盖过了殿内的嘈杂:“回王上,去岁以来,臣与司工、虞人、亚旅诸官,清查仓廪,汰换冗员,督造军械,编练新军,日夜不敢懈怠。今库有粟支三月;新制戈矛五千柄、皮甲三千副、盾牌两千面已分发戍卒及新军;战车三百乘检修完备;另,自西鄙归顺诸部中,精选善射之士三千,编为‘射旅’,由王师将领统辖,日夜操练,已训百日,可堪一战!孟津、朝歌等要隘,城防加固已毕,滚木礌石齐备。只待王命!鬼方虽悍,然孤军深入,无后援,无根基,我军以逸待劳,据城而守,伺机反击,胜算在我!”

他口中的“司工”、“虞人”、“亚旅”,已非昔日尸位素餐的贵族子弟,皆是数月来由他亲自考核擢拔、在各自领域展现出卓越才能的新锐干吏。他们或许出身不高,甚至有的曾是地位低下的工匠或小吏,却务实能干,精通业务,在傅说的支持下,硬是在旧势力的重重阻挠下,将武备整顿一新。

武丁猛地一拍扶手,霍然起身,玄色王袍无风自动,一股凛然的杀气弥漫开来:“好!鬼方欺我新立,猖狂至此!竟敢犯我王畿!此战,孤当亲征!以彰天威,以正国法!以血还血!”

“王上不可!”甘盘终于开口,声音带着深深的忧虑,这次他无法再沉默,“万乘之尊,身系社稷安危,岂可轻蹈险地?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当遣大将统兵御敌,王上坐镇中枢,运筹帷幄即可!”

“冢宰勿忧!”武丁打断他,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先祖成汤、外丙,皆亲冒矢石,身先士卒,方有赫赫武功,奠定我大商基业!今将士用命,军资齐备,强敌犯境,辱我社稷!孤若龟缩宫中,何以服众?何以激励三军?何以告慰列祖列宗在天之灵?!”他目光如电,扫过杜元等主和派,带着凛冽的杀意,“再有言和、言退者,斩!立决!”

……

洹水北岸,杀声震天,鼓角争鸣。浑浊的河水被鲜血染红,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和汗臭味。商军依仗着由卯加固过的城垒和宽阔的洹水河道,与来去如风、凶悍异常的鬼方骑兵展开殊死搏杀。箭矢如飞蝗般在空中交织,战马的嘶鸣与战士的怒吼混杂在一起,震耳欲聋。

武丁一身玄甲,如同战神临世,亲立战车之上,手中那柄墨玉钺在惨烈的战场上闪耀着幽冷而神圣的光泽。他目光如炬,指挥若定,根据战场态势不断调整部署。傅说虽未亲临战阵,却在后方坐镇,如同最精密的枢纽,调拨粮草军械,弹压后方可能出现的骚动,确保补给线如同血脉般源源不断地将物资输送到前线。他提拔的那些新锐官吏,此刻展现出高效的执行力,将繁杂的后勤调度得井井有条。

新编练的“射旅”在战斗中大放异彩。他们纪律严明,听从号令,在经验丰富的军官指挥下,分成数排轮番射击。密集的箭雨如同死神的镰刀,给试图强行渡河或攀爬城垒的鬼方骑兵造成了巨大杀伤,冲锋的势头一次次被遏制。那些由傅说擢拔的基层军官,如新任的“亚旅”属官,身先士卒,勇猛异常,极大地鼓舞了士气。而由奴隶卯督造、加固过的孟津城防,更是成了鬼方骑兵难以逾越的天堑,坚实的夯土城墙让他们的冲撞如同蚍蜉撼树。

鏖战半月,鬼方损兵折将,锐气尽失,士气低落。其首领在一次急躁的冒进中,试图亲自带队冲击商军一处看似薄弱的营垒,结果被埋伏在城头的“射旅”神射手一箭射穿咽喉,当场毙命,坠落马下!首领毙命,群龙无首,鬼方大军顿时陷入一片混乱,指挥失灵,各自为战。

武丁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战机,眼中精光爆射,手中玉钺向前狠狠一挥:“击鼓!全军出击!杀!”

震天的战鼓声如同九天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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