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玄鸟隐翼(5 /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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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呃——!”他的喉咙里发出破锣般骇人的怪响,健硕的胸膛剧烈起伏着,脸上的肌肉因用力而扭曲,迅速涌上一种不正常的猪肝色潮红!一只布满斑驳纹身、虬结有力的巨大手掌重重拍击在铺满雪白羔羊绒的榻沿上,发出令人心悸的“砰砰!”闷响!

离得最近的一名身材瘦小、面容谨小慎微的内侍,慌忙扑跪到王榻边,试图伸手为桀捶背。他的手刚伸出一半——

“滚开!”一声野兽般的暴怒吼声响起!夏桀猛地抬手,带着一股狂暴的力量向外一挥!动作粗野而迅猛!那内侍哪里经得住这蕴含巨力的一挥?整个人如同被巨石砸中的布偶,“砰”一声惨叫,猛地向后倒飞出去!

“咣当——哗啦——!”

内侍倒飞的身躯重重撞在侧后方一尊等人高的鎏金铜树形长明灯座上!那灯座沉重非常,此刻却如同孩童的玩具般瞬间倾倒!灯座狠狠地砸在坚硬冰冷、价值连城的墨玉地砖上!顶端镶嵌的数盏青铜油灯立刻碎裂解体!大量粘稠的、燃烧着的灯油和着飞溅的青铜碎片、水晶灯罩碎屑四处泼溅!

“嗤啦——!”

滚烫的灯油泼洒在冰冷的玉砖表面,发出烧灼的异响!浓烈刺鼻的烧焦油脂腥气混合着热浪,瞬间升腾弥漫在原本充满甜香和酒气的殿堂里!点点火星在翻倒的灯盏残骸中明灭,映照着地上翻滚呻吟的内侍和破碎的灯座残骸,整个场面狼藉一片!碎裂的声响如同撕碎了整个王权礼仪的虚伪华袍!

这突如其来的狂暴混乱中,殿内的阴影深处,伊尹垂首肃立的身姿纹丝未动。但在他低垂的眼睑下,眼神深处的寒意已经凝为实质——这座大殿,这座巨都,乃至这个王朝本身,都如这倾覆的灯盏,表面金碧辉煌,内里早已被掏空殆尽,一次小小的动荡,便四分五裂。而那倾覆的灯油点燃的,不仅仅是墨玉地砖上的污渍,更像是一种无声的隐喻——点燃毁灭的火星已经落下。

云母薄片镶嵌的宽大方窗,艰难地过滤着庭院里白花花、过于明亮刺目的阳光。光线透过窗棂,在织锦华帐低垂笼罩的寝室内,投下大片大片摇晃不定、如同水影般的斑驳光点。这里的气氛与明堂截然不同,却同样令人窒息。浓腻得几乎发甜、带着异域神秘感的安息香料,在一尊造型奇崛如海上仙山的青铜博山炉的孔隙里,被炉底隐约炭火烘烤,正极其缓慢地溢出缕缕青烟。这几乎凝滞的香霭,正竭尽全力想要覆盖、驱散弥漫在室内某个源头散发出的、另一种更顽固、更细微的存在——一丝若有若无、却执拗地刺破重重香障的药渣苦涩气息。两种气息在微光中无声地搏斗,前者强势覆盖,后者顽强弥散。

妹喜斜斜地依偎在一张通体由整块巨大羊脂白玉打磨而成的宽大玉榻上。她的身体仿佛陷入一团由奢靡丝帛构成的云雾里,身上包裹一层又一层质地轻薄却绣工极其繁复的丝袍:最外层是炽烈如血的嫣红;中间一层是带着少女娇嫩的藕粉;最里一层贴近肌肤的是清冷的月白。每一层丝袍都绣满了形态各异的鸾鸟纹——翱翔的、鸣叫的、回首的,金线、银线、翠羽线交织缠绕,用色大胆浓烈到几乎有了重量。重重叠叠的薄纱丝袍笼罩着她,将她的身体曲线模糊化,如同被层层包裹、供人瞻仰却又无法靠近的神秘神像。一层轻薄得近乎透明的素丝面纱,从发髻垂落,轻柔地覆住了她的口鼻部位,只露出略高于颧骨的眉眼。那眉眼曾是倾国祸水的代名词,线条锐利如刻,眼瞳流转间曾让山河失色。如今,这举世无双的锋利艳色,却被流逝的岁月与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无形侵蚀,在眼角眉梢刻上了细密的、无可挽回的纹路。她眼底的光华依旧慑人心魄,却不再是反射艳阳的光芒,而是如同幽深地底最黑暗处万年寒潭的深水,只吸收光亮,不再反射分毫。她微微侧着头,那双深邃寒冷的眼眸,此刻正落在玉榻边缘一只鎏金矮几上。

矮几正中,置放着一只小巧玲珑的白玉药盏。盏中微褐色的汤液已然半温,却仍有一缕细微的、袅袅升腾的白汽顽强地向上攀援。那温热的气息带着草药的微苦清香,奇异而执拗地在浓稠甜腻的香幕中,蜿蜒着凿开一道纤细微弱却又不可磨灭的气息缝隙。那道气息,是她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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