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玄鸟吞日(1 / 7)
“得专征伐的权杖可重?”商汤摩挲着冰凉的权杖铜环,
那是夏王授予的权柄。
他父亲主癸握着它到死,也只用它平息过几次部族械斗。
直到葛伯的使者傲慢地将“人牲之肉”甩上亳城祭坛时,
汤才猛地攥紧了铜环边缘的棱刺:
这权杖不仅能砍人牲的手脚,还能砍断夏朝的锁链!
日头毒得像天神倒悬的火盆,炙烤着新辟的亳地。粗粝的青灰岩层从刚挖开的黄土地基深处裸露出来,在强光下反射着白热的芒刺。每一阵卷着黄土吹来的风都烫得燎人。商汤只觉汗水沿着鬓角、脖颈不停地往下淌,浸透了身上那件粗糙的葛布短衣。他挽着袖子,紧握着那把沉重的青铜大钺——不是用来砍人牲的锋利薄刃,而是专门对付顽石的沉重钺背,棱角厚重得像个石匠的工具。
他猛吸一口气,屏住肺腑深处最后一点力量,大钺沉重的背部高高扬起,划过一个饱含力量又压抑克制的弧线,重重砸向面前一块横亘在奠基坑里的巨大青岩!
“咣——!”
金属撞击坚硬岩石的巨响,混合着岩石崩裂的尖利摩擦声,震得整个坑穴都在发颤。刺耳的声音如同无数把锉刀同时刮过耳膜。岩石表面应声裂开一道巨大的纹路,蛛网般的细纹迅速蔓延开去。几块碗大的碎岩飞溅起来,打在汤粗壮的臂膊和手背上,留下点点白印和细微的刺痛。脚下坑底厚达尺余的黄尘被巨大的冲击波扬起,如同浓稠的浊浪,瞬间将他和左右离得近的几名壮工吞没。尘土浓得呛人,带着土壤深处翻出不久后特有的腥涩气,直冲鼻腔肺腑。
“侯主!”紧随汤身后的一个侍卫,脸上沾满了灰黄土色,一边扑打着弥漫的尘土,一边焦急地想劝阻,“使不得啊!您是万金之躯……”
“万金?”汤猛地抬手,用沾满泥土草屑的袖口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糊成泥的汗痕,打断侍卫的话。喉咙被尘土呛得火辣辣地疼,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在呛人的烟尘里透着一股倔强,“要在这里扎下根,筑起墙,存下粟,屯住人!要镇住西边那个姓夏的瘟神,每一方土石都得带咱们商的血气!光站着动嘴喊万金,这石头能自个儿滚走?”他喘着粗气,目光却锐利如鹰,扫过四周。汗水如同断线的珠子,顺着下颚不断滴落,在他脚下的尘土里砸出一个个小小的圆坑。那握着青铜大钺粗壮木柄的手,指关节因持续的重击而泛着醒目的红,虎口处被粗糙的纹理和震动磨破了皮,正渗着细密的血珠。
汤不再多言,双手再次死死握紧钺柄。手臂上肌肉根根贲起,虬结的青筋在汗水和灰尘下如同盘绕的古藤。他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压抑沉猛的闷吼,腰身猛地扭转发力!
“嗬啊——!”
大钺厚重无锋的背部,裹挟着他全身积蓄的力量,化作一道决绝的弧光,第二次撕裂弥漫的尘雾!
轰!咔嚓!哗啦!
比方才更加爆烈的巨响!那块巨岩再也无法坚持,在更暴烈的砸击下彻底崩解开来!大小不一、棱角尖利的石块滚落向基坑的四周和更深处,砸进湿硬的黄泥地里。崩开的岩石碎片带着破空的尖啸四下激射,几块棱角锋利的小碎片“嗤嗤”作响地划破汤裸露的小腿皮肤,留下几道清晰的红痕。
烟尘弥漫得更加浓郁,如同烧开的泥浆。商汤的身影在尘土中剧烈地咳嗽着,胸膛起伏如同风箱。但他稳稳地立在原地,脚下是碎裂的巨石根基。他的目光穿透浑浊的烟尘,牢牢钉在脚下这片被强行破开的地基上,像一头固执地守着自己新领土的雄狮。
几片沾满汗水和尘土的宽大桐叶,在风中卷过新筑的夯土高台。
台上,一口粗陶阔腹大釜被临时支起,底下烧着捡来的干燥荆棘树枝枝杈,火苗舔舐着粗糙的陶壁,发出细微的噼啪声。浓稠的粟米浆在大釜里缓慢地翻滚着,滚出一片片粘稠的气泡,氤氲的暖白水汽在干热的空气中弥漫开,带着谷物蒸腾后纯粹的焦糊与醇厚香气。
伊尹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却异常整洁的布衣,袖口挽得一丝不苟,露出精壮有力的手腕。他一手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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