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血淬砺戈(2 / 8)
轴上!不堪重负的朽木发出断裂呻吟,捆扎的绳索被崩断,粗糙的兽皮粮袋轰然滚落,金黄的粟米混着地上的泥雪,泼洒一地!那几个赤红油彩的东莱汉子,如同恶兽终于嗅到血腥,怪笑着扑上去,用狼皮包裹着尽可能多地抢掠撒落的粟米!
混乱中,昌若如山岳般的身形骤然出现在最前沿!他的动作并不快,却带着一种精准无比的压迫感!几乎在瞬间,他已站定在一名正挥舞石斧、逼得两名商卒节节败退的东莱壮汉面前!
那人刚将一名商卒手中的青铜短戈扫得弯折飞旋,溅起几点火星!他猛地看到眼前竟有一人空着双手!狂妄狞笑在他脸上绽放!手中石斧带着沉闷的破空声,如同铁匠的重锤,轰然砸向昌若左肩!
时间仿佛凝滞!
昌若的脚步甚至没有挪动半分!就在那裹挟着风压和巨力的石斧临身的刹那!他垂在身侧的右臂骤然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没有风声,唯有皮肉筋骨急速伸展挤压的沉闷颤音!他的右手,如同自九幽寒潭中抓出的玄黑长鞭,猛地抽向上方劈落的石斧木杆!五指并非握,而是以一种奇异的、如同巨蛇绞杀猎物般的怪异姿势,精准无比地——钳住了石斧柄后半段!
没有巨力碰撞的轰鸣!没有火星!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如同牛筋被瞬间绞紧到极限的刺耳摩擦!
那东莱壮汉志在必得的一击竟如同陷入凝滞的泥潭!那劈山断岳般的力量仿佛瞬间被无形的漩涡吞噬!他的狞笑僵硬在脸上,手臂的肌肉因骤然爆发的反作用力而猛烈抽搐颤抖!他本能地疯狂扭动、试图抽回武器!但昌若那五根黝黑如铁的手指,仿佛焊死了石斧长杆!纹丝不动!
与此同时,昌若的左臂已然划出一道疾电般的弧线!依旧是空手!那修长如豹爪的五指瞬间攥紧、收拢、屈如鸟喙!如同一柄蓄力千年的铁锤!自下而上!精准狠辣、毫无花巧地捣进了那壮汉毫无防备的、因奋力抽斧而向前挺出的小腹之上!
“呜呃——!”
一声无法压抑的、如同闷在狭窄陶瓮里爆裂般的痛极闷哼!那壮汉脸上的狂野与暴戾瞬间碎裂!被纯粹的、窒息般的剧痛完全取代!他强壮如熊的身躯如同被无形巨锥贯穿!猛地向上弓起!眼珠凸出!喉头剧烈翻滚!哇地喷出一大口混合着碎肉的腥咸污血!身体如同被抽空所有力量,轰然软倒下去,手中沉重的石斧脱手!
这一切发生在兔起鹘落之间!
剩下那些正在抢掠的东莱汉子被这突如其来、凶悍绝伦的反击惊得猛地抬头!眼神中的嗜血贪婪瞬间冻结!取而代之的是深切的恐惧!那个连武器都不用、一招便废掉他们最强同伴的商人!其貌不扬,动作无奇快,力量却如此恐怖、凶悍!如同地底爬出的铁尸!
他们对视一眼,喉咙里爆发出几声杂乱短促的呼哨,哪里还顾得上去抓那些滚落混泥的粟米,如同受惊的土狼,猛拖起地上那个如同烂泥般蠕动的同伴,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向营地外溃退!转眼消失在枯苇深处!
营地里骤然死寂!只剩下粗重紊乱的喘息、伤者压抑的呻吟以及地上泼洒的粟米和点点刺目的鲜红。寒风卷起雪沫,刮过每一个商部士卒惊恐未定、写满震惊的脸。
昌若缓缓收回双臂,垂在身侧。手指关节微微活动了一下,发出细微的骨节轻响。他低头,看了一眼右手手背——刚才徒手硬接石斧巨力之处,四道深深的勒痕如同丑陋的烙印,皮开肉绽,深可见骨,鲜血正缓慢地浸透出来。他面无表情,仿佛那痛楚并非生在自己骨肉之上,只随意地将那血淋淋的手背在冰冷的皮袍边蹭了一下。
他走到那支被崩飞、此刻歪斜插在泥雪里的青铜短戈旁,弯腰拾起。戈援(钩刃)已经严重变形卷曲,连接戈头的木柲(戈柄)断裂处木刺嶙峋。更刺目的是,在那卷曲变形的青铜戈援表面,竟残留着一点极其细小的、闪烁着冷硬黑光的碎屑!那是刚才碰撞时,从东莱人粗糙石斧上崩下的碎末!
昌若粗糙的指腹抹过那点冰冷的金属碎屑,触感沉重、坚硬、刺手,带着一种纯粹的冰冷感。他将残戈抛给身旁尚未从惊骇中缓过神的阿鲁:“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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