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双日凌空(2 /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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褐的农夫谈及孔甲轻徭薄赋时眼中质朴的感激;朝会上元老们提及王子孔甲时神色间自然流露的肯定与敬重;乃至伯父弥留前最后望向孔甲那份难以言喻的不舍与担忧……这些记忆汇聚成一股巨大的洪流,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

“父王——!”

一声嘶吼,撕裂凝固的空气!姒廑猛地扬起头!额上赫然是深陷淤血的印痕。那张尚存少年余韵的脸庞因极致的痛楚与激愤而扭曲变形——眉宇间的确像极了年轻时的姒扃,此刻却因激烈的情绪而布满狰狞。当日光彻底照亮这张脸时,阶下群臣无不变色倒吸冷气:那双骤然睁开的眼睛里翻涌的绝非喜泪,而是如同暗海狂澜汹涌的惊骇、被命运巨轮碾过般的剧痛、对强加桎梏的恐惧,以及……一种近乎悲壮的、洞悉命运惨烈后的绝望明澈!

他的声音如同生锈铁锯在粗粝青铜上无情刮擦:“儿臣……实……实不敢承命!!”

砰——!

头颅重重砸在青铜地上,金声玉振!姒廑豁出去了,用胸腔内所有的气流推动声带,字字泣血:

“论!嫡!系!正!统!” 他嘶声力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间撕扯而出,“孔甲堂兄!乃先王不降陛下嫡亲血脉!血胤纯正,无可辩驳!乃是社稷之天然承绪!论!年!岁!齿!序!堂兄长于儿臣十载有余!长幼有序,天地伦常!亘古不易之理!论!德!行!才!干!堂兄封国临洮治民,素以仁厚宽和传颂四野!轻徭薄赋,劝学兴礼!下至贩夫走卒,上及士绅父老,有口皆碑!其贤名,非锦帛颂词堆砌,乃万民心之所归!”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玉石俱焚般的尖锐,如同利剑刺破殿宇厚重的穹顶:

“储君之位!系于国本!系于乾坤气运!岂可因父王一己之好恶……因朝堂一时之……权、衡、倾、轧……便废长立幼?!悖、乱、祖、宗、法、度?!颠倒纲、常、伦、序?!儿臣!姒廑!今日若苟安此位!即为悖逆天道!僭窃神器!不忠不孝!无父无君!罪孽滔天!宁受裂身之刑,不敢踏此血阶一步!!”

“轰——!”

字字如九天惊雷,连番轰击于威严神圣的玄鸟殿!刹那间,仿佛整座青铜殿堂都在无形的巨浪中动摇震颤!

嗡鸣与骚动骤然四起!原本如泥塑木雕的百官瞬间炸开!惊骇、恐惧、茫然、愤怒、难以言喻的幸灾乐祸……无数目光犹如暗夜星火交织碰撞!几位发须尽白、身历三朝的老臣身体剧震,颤巍巍跨前一步,伸手指向姒廑,口中“你!你!……”惊怒难言,枯槁手指抖动如风中秋叶,却被王座高处那骤然扫下的、冰窟深渊般的目光死死钉在原地,踉跄着跌坐回席,老脸灰败如土!两名执礼太史令更是惊得魂飞天外,高举玉圭的手臂悬停半空宛若冻僵;捧卷的年轻史令双手筛糠般剧颤,那卷赤霞般的诏书仿佛也感知到凶兆,边沿簌簌抖动。

窒息般的死寂再次降临。唯余姒廑拉破风箱般的粗重喘息,在这片被无形铅水灌满的殿宇中,沉重地回荡。沉水青烟与血锈气息,糅合成一种粘稠的、令人欲呕的氛围,附着在每个人的口鼻心肺之上。

九重丹墀之上。

姒扃那如山岳般岿然沉稳的帝王威仪,第一次裂开了一道细微却真实的缝隙。那向来如石刻般冷漠的眉头,极其缓慢地、又无比清晰地蹙了起来!虽只微澜,却如万钧巨岩投入深不见底的寒潭!他凝视着阶下那个身影,看着儿子酷肖自己的年轻面容上布满汗水、泪水和额角的污血,看着那双深陷眼窝里灼烧着的火焰与极致痛苦——那痛苦如此炽烈,如此纯粹,像滚烫的熔岩,冲击着他精心构筑的理性堤坝。这痛苦竟让这位戎马半生、心如铁石的王者,内心最坚硬处,也泛起一丝几乎要被自己忽略的刺痛与……难以言说的厌倦?

“大胆——!!”

须发如银、身披玄色宗正礼服的姒衍——姒扃血脉上的叔父辈、宗室元老、礼法象征——如同被烙红铁水淋身,第一个暴起!他一步跨出班列,枯瘦的身体因狂怒而佝偻震颤,苍髯戟张,目眦尽裂!方才太子嘶吼的每一个字都如同响亮的耳光抽在他饱经礼教浸润的苍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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