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寒浞灭夏(4 / 12)
如同泥泞中的鳄鱼,悄无声息地潜行到了姒木丁狂吼着劈杀另一个敌人、正露出毫无防备的宽阔后背的绝佳位置。时机只在一瞬!生与死,只在这一击!
一道刺目的雪亮刀光,如同黑暗中突然撕裂夜空的闪电,自下而上暴起!角度刁钻,狠辣至极!直取那粗壮后颈与致命咽喉的连接处!
这一刀,凝聚了生死之间无数次淬炼的技艺,快!准!狠!
“呃啊——!”
姒木丁庞大如同巨熊的身躯猛地一僵!狂舞的长剑定格在空中!一切暴怒和悲壮都在这一刻凝固!后颈至喉管处豁开一道深可见骨的恐怖裂口!滚烫的、仿佛带着生命中最纯粹火焰的鲜血,如同火山喷发般无法遏制地激射而出,在空中化作一道刺目的猩红喷泉!他甚至来不及感受到剧痛,残存的意识如同退潮般急剧消散。那血红的、被怒火和绝望填满的瞳孔,在最后一刻,竟然挣扎着试图转向远处潍河东岸的方向——那里有他发誓守护了数十年的斟鄩故土,那里有祖先的坟茔,那里有他承诺过要护卫的子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的声音,身体的力量被瞬间抽空,庞大的身躯如同被伐倒的巨木。
“咕咚!”
沉重的躯干砸入漂满木板、碎帆、残肢与尸体的潍河中心,溅起一大片浑浊污秽的水花。浑浊的浪花带着贪婪的吸力一卷,只留下几点暗红刺目的血沫和一阵飞快消失的旋涡。河岸枯黄的芦苇丛被染血的浪花打湿,在风中无力地摇曳,如同招魂的幡。潍河冷酷地奔腾着,无情地吞噬了所有的愤怒、恐惧、金铁交鸣和人间的喧嚣。偌大的河面上,很快只剩下几块巨大的、倾斜着竖立或漂浮的破碎船板,几具肿胀变形的尸体在其中载沉载浮,以及那面曾经象征威严的“姒”字帅旗,在最后沉没时发出的、如同溺亡者绝望叹息的一串小小气泡,最终也归于平静的涟漪。
潍河的涛声依旧,仿佛从未见证这场血色正午的杀戮盛宴。只有那刺目的碎银光晕,依旧在河面上跳跃,映照着漂浮的残骸,无声地嘲弄着生命的脆弱。
与潍河正午的惨烈酷热截然相反,寒都的王宫深处,正沉浸在一场夜宴初散的奢靡与死寂之中。巨大的殿宇空旷得足以容纳一支军队,此刻却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混合气味——昂贵醇酒的残香、残余的兽肉脂肪散发出的油腻香辛味、大量食物混合腐败的酸甜气、打翻的酱料与果汁混合的怪异气息,还有无数张带着胜利喜悦而酩酊大醉、汗流浃背的躯体散发出的浓重汗腥,以及角落里尚未清理干净的呕吐物酸腐气息。几重厚重华丽的锦绣帷幕被侍女垂放下来,勉强隔绝了外面腊月的凛冽寒气,却也阻隔了新鲜空气的流通。几尊巨大的青铜灯树在殿角兀自燃烧,灯油充足,火苗高高腾跃着,将殿内摇曳成一片暖金色调、光影错落、如同梦幻却又透着腐朽气息的迷宫。地上狼藉不堪:碎裂的陶制酒尊、粗陶碗,散落的果核,啃得精光、带着牙印的巨大兽骨棒,打翻的残羹冷炙在地上流淌、凝固,形成一片片油腻的污渍。珍贵的漆器食盒倾倒在地,里面的干果蜜饯如同被遗弃的珠宝般撒了一地,被踩踏得粉碎。
数十名面色苍白、眼神疲惫麻木的侍人如同失去了魂魄的幽灵,正无声地、脚步虚浮地在铺着织毯的地面上穿梭,费力地收拾着这辉煌胜利后的废墟残局。他们的动作僵硬而缓慢,唯恐发出一点声音惊扰了殿后暖阁的主人。沉重的青铜器皿在他们手中发出沉闷的碰撞声,在空旷的大殿中激起微弱的回响。灯火在摇曳的帷幕上投射出他们巨大而扭曲的影子,如同行走在幽冥与人间的边界,为这奢华的废墟增添了几分诡异。
偏殿的暖阁内灯火通明,巨大的火塘燃烧着上好的松木,将室内烘烤得如同初夏,但空气里似乎凝固着一种无形的冰冷,与大殿的残余喧嚣格格不入。寒浞,这寒国的主宰者,此刻正松散地倚靠在一张铺着完整、厚重黑色熊皮的矮榻上。熊皮油光水滑,巨大的熊头标本被固定在榻首,空洞的眼窝仿佛在凝视着它的征服者。寒浞身上穿着的黑色丝质王袍,用金线绣着狰狞的玄鸟暗纹,此刻浸透了浓烈的酒气,甚至掩盖了熊皮原始的膻味。几滴浓稠如血的红色美酒沾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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