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太康失国(6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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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亡矣!亡于汝手!!”

帐内死寂。舞姬们瑟瑟发抖,缩在一起。乐师们面无人色。刚才的热酒仿佛瞬间变成了冰水。太康脸上那故作豪迈的笑容僵硬地凝固了,端着酒爵的手悬在半空,酒液几滴洒在赤豹皮的衣袖上,留下深色的印记。刚才那咆哮的余音,还在他耳鼓里嗡嗡作响。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从尾椎骨升起,烦躁地甩开身旁凑过来想要安抚他的美人。

“晦气!”太康重重地把酒爵顿在几案上,酒水四溅,眼神恢复了蛮横,“扫兴的东西!不知所谓!奏乐!跳起来!”他试图用更大的音量驱散心头的阴影和方才瞬间掠过的、极其短暂却极其尖锐的寒意。

帐内的丝竹之声再次战战兢兢地响起,却已失了之前的靡靡沉醉,显得单薄而飘忽,如同哭泣。舞姬们勉强扭动腰肢,却怎么看都像是风中挣扎的芦苇。

寒浞微微垂着头,嘴角几不可见地向上勾起一个极深、极冷的弧度。那弧度快得像刀锋划过烛火留下的暗影,随即又隐没在他沉静的恭敬之下。他无声地对着太康施了一礼,便轻捷地后退,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帐内光影的交界之处。

帐外,洛水北岸的夜风中,武观绝望的怒吼和那一声仿佛预言般的“亡矣”,带着刻骨的悲凉,彻底融入无边暗夜。

深秋的寒气凝聚成惨白的晨雾,湿冷沉重,如同巨大的裹尸布,紧紧覆盖在沉寂的斟鄩都城上方。城中空荡寂寥,没有了往日的喧闹,只有偶尔不知从哪个角落传来的、微弱的婴儿啼哭,随即又被死寂吞没。城头上那象征大夏威仪的玄鸟大旗,也被雾气浸透,沉重地垂落着,仿佛失去了所有飞扬的力量。

年迈的司徒姒文,并未在府中安眠。城破前夜的辗转反侧耗尽了他最后一点精力。此时他枯坐在司徒府那巨大却阴冷的明堂之内,案几上一盏兽形青油灯将熄未熄,摇曳出昏暗跳动的影子。青铜鸠杖无力地倚靠在他脚边的砖地上,杖顶的鸠鸟在微光中投下扭曲的阴影,如同嘲弄。

一个身影几乎是匍匐着悄无声息地进入空旷的大堂,跪伏在冰冷的砖石地上,连头颅都不敢抬起半分。

“司徒大人……” 声音细若游丝,带着濒死的颤抖,赫然是昨晚传信的昆吾!

“说……” 姒文的声音干涩得像两块朽木在摩擦。他没有抬头,眼神空洞地望着跳跃的微末火焰。

“大人……后羿……东夷兵马围城……东门守将田豹……献……献东门……降了……” 昆吾的身体筛糠般抖动,牙齿磕碰出瘆人的咯咯声。

老司徒的身体猛烈地晃了一下,仿佛被无形的巨锤砸中了胸口。他似乎想抬起手,却发现指关节早已僵硬得如同老树虬结的根。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闭上了眼。浑浊的泪水,最终并未滚落,只是倒流回那深不见底的枯井之中,带走了一生最后的温热。

“北……北门守将卫明……拼死力战……头颅……头颅被挂在了……挂在了……” 昆吾再也说不下去,只能发出如同溺水般的抽噎。

姒文喉头剧烈滚动了一下,如同最破败的风箱发出了刺耳的、嘶哑的“嗬嗬”声。许久,这可怕的声音终于艰难地挤出:“还……有……何……人……安……在?” 一个字一个字,支离破碎地从唇缝中迸出。

“太……太卜玄冥大人……率宗庙众守藏史及卜官……紧闭……宗庙大门……誓……誓死……守护典籍……龟甲……” 昆吾的声音破碎得像被蹂躏过的帛,“司……司空桓度大人……率领……府中残……残兵……于……内城街道……抵挡……乱兵……被……被乱矢……”

“够了!” 姒文猛地睁开眼!那双浑浊的瞳孔深处,似乎被最后一滴心血所点燃,瞬间爆发出灼人的烈焰!那里面燃烧的不再是痛楚,而是一种焚尽一切的决绝!

“噗”一声轻响,油灯彻底熄灭。只有一缕微薄的青烟在黎明前的至暗中挣扎着升腾了一下,随即消散。冰冷彻骨的黑暗瞬间淹没了整个司徒府明堂。

“取……火来!” 姒文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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