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风起云涌1880(十)(4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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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上砸了一下,没多少力气。

宋德庆的哭嚎声戛然而止,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

陈九没有看他。他依旧凝望着那片血色的大海,仿佛在欣赏最后的晚霞。

“下一个。”陈九的声音轻飘飘的,没有丝毫火气。

黎伯会意,翻过一页。

“周里洋。”

一个面容精悍、腰板挺得笔直的中年人,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他是致公堂在码头区的打仔首领,负责码头治安。

“光绪五年,你三次纵容合胜堂于新的人手,从你负责的码头区域秘密登船,转运东海岸,合计七十四人。你从于新处,分得‘茶水钱’八千美金。”

“同年,你私下绕开码头的人手,协助合胜堂将三批大宗鸦片运入海岸区,并且自己找偷渡客在爱尔兰人的酒吧散货…..导致爱尔兰数个大小帮派找上门火拼,死七人,伤十二人。”

“周里洋,”黎伯缓缓抬起头,那双老眼死死盯住他,“那七个兄弟的牌位,就在总堂里供着。你……上过香吗?”

“噗通。”

周里洋双膝一软,跪了下去。面如死灰。

别的罪名或许能辩解,但“走私鸦片、害死手足”这一条,在洪门,是必死之罪。

“黎伯……”周里洋的声音嘶哑,“我……我是被于新逼的!他拿我的家人威胁我!我……”

“于新已经死了。”陈九忽然开口,打断了他。

周里洋没再出声。

海风越来越冷,吹得在场众人遍体生寒。

黎伯还在念,

“够了。”陈九摆了摆手,似乎连听下去的力气都没有了。

“九爷!”

黎伯开口,“账上还有…..六个人!都是总会和堂口的核心!他们……”

“不重要了。”陈九低声说。

“我叫你们来,是让你们看清楚。”

“看清楚,你们……是怎么把华社推到这步田地的。”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那些平日里在唐人街呼风唤雨的大佬、掌柜、红棍,此刻没有一个人敢与他对视。

“我整合六大公司,成立华人总会,是为了让大家拧成一股绳,不被白人欺负。”

“我整顿致公堂,清理巴尔巴利海岸,立下规矩,是为了让兄弟们有饭吃,有衣穿,死后有抚恤,家人有依靠。”

陈九的音量猛地拔高,牵动了伤口,他剧烈地咳嗽起来,鲜血顺着他的嘴角不断涌出。

他喷出一口暗红色的血块,身体一晃,几乎栽倒。

“九爷!”

黎伯冲上去扶住了他。

陈九推开他,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

“你们在华社建立的秩序下乘凉,却嫌这棵树长得太高,挡了你们自己发财的光!”

“总会的账目,表面清廉,实则内里成了筛子!堂口的规矩,形同虚设!”

“巴尔巴利海岸的生意,你们也上杆子和于新勾连!东海岸的李希龄、协胜堂,都骑到致公堂的头上了!你们谁管了?!”

“你们没有!你们只顾着往自己的口袋里捞钱!只顾着算计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你们……”

“你们……甚至连我回来的船期,都敢卖给杀手。”

“不……不是的,九爷!我们没有!”

“安静,”

“有些人不想要一个新政权。”陈九轻声说,“只想要一个像以前那样的,更大的会馆和堂口。”

“不想要一个人人有饭吃、人人有尊严的理想。只想当那个……可以随意欺压同胞的人上人。”

“我挡了你们的财路。”

“所以,我该死。”

海风呼啸,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那片“苦水玫瑰”在夜色中变成了深不见底的墨色,只有浪花拍打礁石时,才会泛起一丝惨白的泡沫。

陈九的身体,在风中摇晃。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片他亲手打下、又亲手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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