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风起云涌1880(十)(3 / 6)
震。
“我想明白他为什么会死。”陈九的声音很轻,仿佛在对自己说话,“他那样的人,看似沉默粗旷,心有猛虎,倒在了不列颠哥伦比亚……他不是死于疏忽,他是死于厌倦。”
“厌倦了,”陈九重复了一遍,带着一丝苦涩的笑意,“厌倦了这种刀口舔血、枕戈待旦的日子。他是个武人,是个宗师,但他也是个人。”
“他师弟的惨死,给他敲响了警钟。或许他不想自己的后半生,仍然只是别人手里的一口刀,一把枪。那样……无非是早死晚死,和那些死在街头的烂仔,又有什么分别?”
“所以当他找到了剩下的师弟,他想退了。他想用自己最后的威望和武力,拼着受伤隐退,换来一份体面,好好地陪伴、教育他俩,将来……大家都能有个善终。”
“给师门,给自己的愧疚,给一身功夫一个交代。”
陈九摇了摇头,眼中露出一丝悲悯。
“或许这就是他这种旧江湖武人的想法,还以为能金盆洗手,就能退隐江湖……可中的是枪,是铅弹,不是刀,不是拳。”
“洋人的枪炮、野心、还有我们自己人的内斗,无穷无尽的贪欲……这是个有进无退的事业。一但踏上这条船,想退?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他以为自己是受伤隐退,实际上……那枪伤铅毒,就是要了他的命。他一退,就死了。”
“死在我没人依仗,拿他当先锋,死在他想退,想保全两个师弟。”
陈九转过头,看着黎伯,
“我也是。谁都有可能会死。”
“只是……”他攥紧手中的龙头拐杖,拐杖的末端插进了湿润的泥土里。
“我仍不甘心。”
……
陈九有些头疼,躲开了海风坐下。
在他的面前,华人总会和致公堂核心成员,约莫二十余人。
“今天叫大家来,不是为了训话。”
陈九的语气很温和,“是为了看看这片景,一起说说心里话。”
“大家能走到今天,都不容易。这片基业,不是我陈九一人的功劳,是在座每一位,还有那几万同胞,用血汗浇灌出来的。”
“我之前跟大家提过,”陈九的话锋一转,“之前咱们聊过,我们要的,不是一个华人控制的商业集团,不是一个收保护费的堂口。我们要建立的,是一个新的秩序,一个新的政权。一个能让我们所有华人在这片土地上昂首挺胸活下去的底气。一个……拥有统一的、强大的华人思想的家园。”
“我以为大家都和我想的一样,我才放心地去了南洋。”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温和的气氛戛然而止。
“可是没想到……我人还没走多久,家里就遭了贼。”
“在十年打下的基业背后,掏空华社的根基!”
“黎伯。”
“在!”
“点名吧。”
“把那些人犯下的罪,一条一条地,详细说给在座的兄弟们听。”
海风卷起浪花,拍打着礁石,发出沉闷的轰鸣。
“宋德庆。”
一名坐在后排、体态臃肿的华商代表,身体猛地一颤,
“华人总会,萨克拉门托分部商会理事。”
黎伯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平铺直叙地念着,“光绪五年(1879年)秋,加拿大铁路华工转运,你私扣总会下拨的安置银一万两千元,致使三百兄弟在转运营地冻饿二十余日,死三人,伤四十。”
“同年冬,你擅自与加州太平洋铁路公司监工勾结,将五百名新到华工的前两个月薪资,从总会实发的每人三十元,降至每人十五元,你个人,私吞差价七千五百元,并宣称是总会新规。”
“光绪六年(1880年)春,你……”
“我没有!我冤枉啊!”
宋德庆再也听不下去,他连滚带爬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九爷!九爷饶命!我那是……那是权宜之计啊!我……我是被逼的!我……”
陈九拄着的龙头拐杖,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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