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阎王殿(4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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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枪声炸响前的一刻,距离伏击点几十步外,一栋不起眼的洋人铺面三楼。
紧闭的窗户被无声地推开一条缝隙。
梁伯那张布满风霜沟壑的脸出现在缝隙后,他手中举着一个黄铜单筒望远镜,镜筒稳稳地对准了街道拐角的方向。
直到看见罗四海的轻便马车和紧随其后、乱哄哄奔跑打仔的队伍,一头撞入望远镜狭长的视野。
他没有丝毫犹豫,干瘪的嘴唇撮起,喉咙里发出几声惟妙惟肖的急促鸟鸣:“唧唧——唧唧唧!啾啾——!”
信号发出!
梁伯立刻放下望远镜,动作快得不像个老人。
他迅速俯身,抄起早已架在窗沿上的一只长枪。
那里面早被他填装完毕,检查了十数遍。
为了精准,他挑了这把自己打得最准最远的前膛枪。
来自古巴。
枪身带来一种残酷的踏实感。
他没有立刻射击,而是将已经浮现老人斑的脸颊缓缓贴上光滑的枪托,右眼透过简陋的机械缺口,牢牢套住了下方街道上那个最显眼的目标。
敞篷马车里,那个穿着绸缎长袍马褂、正试图拔枪的身影。
枪口稳稳地压在罗四海那因惊骇而微微后仰的胸膛中央。
梁伯布满血丝的老眼眯成一条细缝,屏住了呼吸,心跳平稳。
等待。
等待着最佳的、一击必杀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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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阿狗是罗四海身边一个不起眼的打仔,此刻正跟着马车狂奔,肺里像拉风箱一样呼呼作响。
突如其来的猛烈枪声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他的耳膜上,震得他脑子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噗嗤!”
“呃啊!”
身边传来令人牙酸的子弹入肉声和同伴的惨嚎。
他身前一个兄弟直接栽倒在了他怀里,下意识扶过去的手都是血水。
什么?!这是什么?!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什么堂口威风,什么香主恩情,在死亡面前屁都不是!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抱头,像只受惊的兔子猛地向旁边一条堆满破木箱和垃圾的狭窄小巷扑去!
身体重重摔在冰冷的泥地上,沾了一身污秽也顾不得了。他手脚并用地向巷子深处连滚带爬,只想离那恐怖的死亡街道远一点,再远一点!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
缩在一个散发着恶臭的破木箱后面,李阿狗才敢哆哆嗦嗦地探出半只眼睛,惊恐地望向街道。
地狱!眼前就是活生生的地狱!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队伍,此刻已是一片狼藉的屠宰场!
冲在最前面的马车成了活靶子,拉车的马匹嘶鸣着倒在血泊中抽搐,后面货运马车上的人仅仅是晚了几十息,甚至还有人没跑出去几步远。
不断有人一头栽倒,在地上翻滚哀嚎。
队伍前面陆陆续续冒出了十几个看不清面孔的男人,只是机械地简单瞄准,然后拍打手里短枪的尾巴。
一下,一下。
两侧木板房的高处还有陆陆续续的枪声不断响起。
跟随马车奔跑的打仔们四处乱窜,还有人无意义地到处放枪,鲜血在土路上肆意横流,浓烈的血腥味和硝烟味呛得人作呕。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恐惧,投向那辆翻倒的轻便马车。
两匹拉车的栗色马一匹已经毙命,另一匹拖着断腿在地上痛苦地挣扎嘶鸣。车厢歪斜着,轮子还在空转。
就在翻倒的车厢旁边,那个他仰望了多年、在唐人街呼风唤雨、跺跺脚整个卑诗省华人圈都要抖三抖的身躯,此刻正以一种极其扭曲怪异的姿势瘫在血泊里!
罗四海那身昂贵的宝蓝色绸缎马褂,至少被几个狰狞的血洞染成了暗紫色,其中一个在心脏附近,还在不断地向外冒着血沫子。
他脸上只剩下惊愕、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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