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巡蛇(2 / 6)
石灰水等几味秘料,文火慢炖七八个时辰,熬到浓稠拉丝,才算成了第一道工序。”
陈九的目光扫过那些劳工。他们大多二三十岁的年纪,本该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此刻却个个眼窝深陷,颧骨高耸,动作迟缓,像一群被抽了魂的行尸走肉。
“他们……也是咱们的兄弟?”陈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李忠干笑两声:“黄爷说笑了。他们都是些活不下去的散工,或是从别处逃来的烂仔。能在堂口揾口饭食,有瓦遮头,已经是天大的恩典。总好过在外面冻死饿死,或是被红毛鬼当街打死。”
他的话里透着一股理所当然的冷漠,仿佛这些人,不过是与那些咸鱼无异的生产资料。
熬好的烟膏,被刮到一张张巨大的油纸上冷却,再由手巧的女工,用特制的竹刀,将其分割成小块,仔细地包入锡纸或更小的油纸包中,上面印着各式各样的花纹或字号,以作区分。
“这些,是专供金山唐人街烟馆的上等货。”
李忠捻起一小块黑得发亮的烟膏,在鼻尖嗅了嗅,脸上露出一丝陶醉,“还有些,会掺入些草药或糖浆,制成更便宜的‘烟泡’,卖给那些手头紧的苦力。”
另一侧,十几个汉子正将这些包装好的YA片,小心翼翼地塞进掏空了的咸鱼干肚子里,或是藏入双层底的木箱夹层。
“呢啲,就系’出水’的货了。”
李忠解释道,“咱们的船,大多是趁着夜色或大雾天出海,扮作寻常的渔船或货船,将这些宝贝,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到圣佛朗西斯科南边的几个秘密港口。那边的兄弟接了货,再分销到唐人街的各个烟馆、赌档,甚至……卖给那些嘴上骂着咱们,背地里却离不开这口烟的白人老爷。”
“以前的时候,由金山堂的海运公司承运,藏在咸鱼肚子里,那些鬼佬受不了那臭味,往往翻两下就算了,偶尔也随身夹带,坐蒸汽船往返。”
“查得严的时候,就用防水油布包了,直接扔到金山湾的近海,让小船打捞上岸,万无一失。”
陈九看着这一切,沉默不语。
他不是没见过罪恶,古巴的甘蔗园,金山的血腥械斗,都让他见惯了生死。但眼前这番景象,却让他感到一种更深沉的寒意。
这不是单纯的暴力,而是一种……更为系统、更为冷酷的,对人性的彻底腐蚀。
他想起了在萨克拉门托“中国沟”里,那些躺在窝棚里,眼神涣散,形容枯槁的同胞。
想起了那些唐人街巷子里,为了几口烟,可以出卖一切的瘾君子。
原来,那毒水的源头,竟在这里。
“这生意,利钱好大吧?”阿忠突然开口,声音沙哑。
李忠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自得的笑容:“你有所不知。呢一箱公班土,在香港不过几十银元,运到维多利亚,交完税,成本翻一倍。但只要制成烟膏运到金山,价钱……至少再翻十倍!”
“十倍?”饶是几人这等见惯风浪的,也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这还只是寻常行情。”
李忠压低了声音,“若是遇上金山那边查得紧,或是咱们的船在海上折了,断了货路……那价钱,更是能炒上天去!”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风险也大。海上的风浪,女王海军的巡逻船,还有金山那边鬼佬的缉私队,哪一环出了岔子,都是血本无归。所以,这条线,必须由最信得过、手段最硬的兄弟来揸旗。”
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陈九。
这番话,既是炫耀,也是试探。
陈九却仿佛没有听出他话中的深意,只是淡淡地问道:“罗香主管得很好。”
李忠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香主自然是劳苦功高。不过,这条线上的诸多关节,也全赖金山总堂的赵龙头当年亲自打点,以及……香港总堂那边源源不断的支持。”
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捧了罗四海,又没忘了远在金山和香港的“总堂”。
就在这时,地下室的另一头,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两个打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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