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舞娘(2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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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么?咱们要抓紧走了。”

小哑巴沉默着点了点头,开始默默收拾散落在地上的零碎物件。

陈九心中涌起一阵愧疚。这小哑巴跟着他,也是一天一夜未曾合眼,此刻定然也已疲惫到了极点。

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那孩子瘦小的脑袋,示意他不必太过慌张。两人稍作休整,便趁着天边尚存的最后一丝光亮,沿着溪流旁的灌木丛,继续艰难跋涉。

天色彻底黑透之前,他们终于抵达了西北方向一片隆起的山丘。这里的地势陡然攀升,茂密的热带硬木与蕨类植物交织缠绕,形成一道道天然的屏障。

小哑巴搀扶着陈九,在陡峭的山壁上艰难攀爬。石头缝隙里的碎屑和土渣,不时从他们紧抓的指缝间滑落。远处,依旧能隐约听见几声模糊不清的犬吠。

追兵,依旧如跗骨之蛆,一刻也不曾停歇。

当一轮残月费力地从厚重的云层中爬出来,清冷的月光洒下,这片荒凉的山岭总算被照亮了几分,不再是先前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死寂漆黑。

他们寻了个断崖边的岩洞,暂时躲藏起来。从洞口望下去,山谷之中,雷拉镇的炊烟正袅袅升起,教堂那标志性的红色尖顶,在夜色中依旧高高矗立于小镇的中央。

雷拉镇的北岸,是西班牙殖民者用坚硬的石头砌成的总督府与教堂;南岸,则密密麻麻地挤满了华工与黑奴混居的简陋棚屋,肮脏而破败。东侧的码头上,漂浮着各种各样的生活垃圾和工业废料,水面泛着令人作呕的白色泡沫。

一条蜿蜒曲折的黑色“大蛇”,从北岸隆隆穿过,那是专门用来运输蔗糖的铁路。

陈九的左脚早已肿胀溃烂得不成样子,每挪动一步,都像是赤脚踩在刀尖之上。

小哑巴走在前面,奋力拨开那些带着尖刺的灌木枝叶。他仅剩的那只独眼,在朦胧的暮色里,依旧显得锐利而可靠,仔细辨认着方向,引领着陈九,一步步向着小镇的郊外靠近。

海风迎面扑来,远处,亮着几团昏黄摇曳的光亮,看样子,应该便是还在连夜卸货的码头。

陈九的脚步突然顿住了。前方不远处的路边树林里,三具华工的尸体赫然吊在粗壮的枝桠间,随着夜风轻轻晃荡。他们的脚趾早已被海鸟啄食得露出了森森白骨,裤管上凝固着大片早已干涸发黑的血痂。

看样子,是昨夜出逃的华工不幸被抓,殖民者便将他们吊死在此,以儆效尤。

“走水路罢。”

陈九轻轻叹了口气。眼前这条路,想必常有巡逻队经过,他们再沿着两旁的树林行走,已不再安全。

小哑巴点了点头,拽着他,两人压低了身子,借着夜色的掩护,慢慢前行。走过一柱香的功夫,两人便趟进了冰冷刺骨的海水里,借着微弱的月光,向着码头的方向奋力泅渡。

他们紧贴着那些长满了藤壶的礁石游动,湿透的裤管一不小心,便会缠上那些如同死人头发一样的水藻。

肩上和腿上的伤口,在海水的浸泡下,又开始丝丝缕缕地往外渗血。

他们摸索着在冰冷的海水中游了半日,总算是靠近了码头的岸边。

“手脚麻利点!”

监工粗暴的吆喝声,混杂着皮鞭抽打在皮肉上发出的清脆爆响,从不远处的码头上传来。两人愈发小心谨慎,浑身湿淋淋地从冰冷的海水中爬起,紧贴着码头下方黝黑的岩壁,借着夜色的掩护,匍匐前进。

又往前挪了一段距离,他俩寻了个码头岩壁下方的豁口,蜷缩在里面。冰冷的海水依旧拍打着他们的脚踝,反而让陈九那因失血过多而有些昏沉的神经,清醒了几分。

头顶上,油灯昏黄的光芒扫过货船的吃水线,照亮了船身上用油漆刷着的模糊不清的西班牙文字。

陈九仰着头,借着岩石的遮挡,仔细观察着码头上的动静。十几个赤膊的汉子,正吃力地从船上往下卸着一袋袋沉重的煤炭。监工的皮鞭每抽响一次,煤灰便会随着那剧烈的震动,纷纷扬扬地飘落在他头顶。

两个黑奴拖着一辆沉重的板车,从他们藏身的岩壁旁经过。车轮碾过地上的蛤蜊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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