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新政之责(2 / 4)
温和的暖意。
我坐在一侧靠窗的位置,半闭着眼睛假寐,却被这持续的颠簸扰得眉心微蹙。
对面,李冶裹着一件厚实的银狐裘斗篷,连兜帽都戴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小截雪白的下巴和那双顾盼生辉的金色眸子。
她显然没睡,眼珠儿滴溜溜地转着,一会儿看看蜷缩在她身边、裹得像个团子似的月娥,一会儿又越过月娥的头顶,去瞧坐在最外侧、几乎贴在车厢壁上闭目养神的杜若。
春桃坐在我和李冶中间的位置,低着头,膝上摊着她的宝贝账册。
一支小巧的紫毫笔在她指尖跳跃,一行行细密娟秀的蝇头小楷流水般落在纸面上。
算盘珠子倒是安静地躺在袋子里,这种摇晃的状态下,显然不适合拨弄。
她的神情认真而专注,仿佛周遭的一切声响和暖香都与她无关,唯有纸笔上跳动的数字才是真实。
杜若今日穿了一件素青色的夹棉襦裙,外面也罩着一件半旧的墨色斗篷,整个人裹得不算厚,脊背却依旧挺得笔直,像一株风雪里不弯的翠竹。
她微微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投下小小的扇形阴影,遮住了那双总显得过于清冷沉静的眸子。
马车又碾过一个深坑,车厢猛地向上一颠。
“哎呀!”
“唔!”
两声惊呼同时响起。
春桃膝上的账册险些飞出去,她眼疾手快地按住册子,握笔的手却一颤,笔尖在纸上拉出一条长长的墨痕。
而杜若的身体也因为这剧烈的颠簸失去了平衡,原本僵直如松的姿态被打破。
她身体猛地向内侧歪倒,手肘下意识地去支撑身体,却好巧不巧地、结结实实地杵在了我架在身旁小木桌上的手肘关节上!
“嘶——!”
我倒抽一口凉气!
这一下撞得可不轻!
手臂一阵酸麻胀痛!
杜若也被这意外的碰撞惊得瞬间睁开了眼睛,那双清澈的冰眸里飞快地掠过一丝惊愕和无措。
她显然没料到会撞到我,身体如同受惊般立刻弹开,猛地向后缩去,紧紧地贴住了冰冷的车厢壁。
她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度泛起了红晕,迅蔓延到耳根脖子。
“婢子……婢子……”
她张了张嘴,声音有些涩,似乎在极力控制那细微的颤抖,目光迅垂下,不敢与我对视,甚至连抱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老爷!
您没事吧?”
李冶立刻出声,关切地看向我,但那语气里实在没什么太真切的担忧,反而带着点“瞧见了吧?”
的意味。
“老爷恕罪!
婢子无心冒犯!”
杜若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语调又恢复了那种刻板至极的恭敬,却把头埋得更低了,只能看到她小巧紧抿的唇和微微颤的长睫。
我看了一眼自己兀自酸麻的手肘,再看看杜若那副如临大敌、恨不得原地消失的窘迫模样,心里那点被打搅的不满也散了,只剩下哭笑不得和一丝说不清的……堵。
“无妨,道路不平罢了。”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挪开了手臂,活动了一下手腕关节。
马车此时平稳了一些,车轮声继续单调地响着。
李冶看了看杜若紧绷得几乎要断裂的背脊,又看了看我无奈的表情,金眸中狡黠的光芒亮了一瞬。
她忽然轻轻拍了拍月娥的腿:“月娥妹妹,醒醒神。
坐这儿来,挨着我暖和些。
看你这小脸冻的。”
月娥迷迷糊糊地“嗯”
了一声,揉了揉眼睛,也没多想,便顺从地挪了挪位置,把自己挤到李冶和车厢壁之间的窄缝里,像只寻暖的小猫蜷好,闭着眼睛又打起盹来。
这样一来,李冶身侧和杜若之间,就空出了一个明显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李冶笑盈盈地朝杜若招了招手,声音温软得像化开的蜜糖:“杜若姐姐,快别缩在那里了!
那壁角冷风嗖嗖的。
过来坐这边,靠着中间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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