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阿东献技(1 / 4)
夕阳西下,长安城的街道上行人渐稀。
我踏着青石板路,步履匆匆地向李泌府邸方向走去。
秋风卷着落叶在脚边打转,空气中弥漫着桂花的香气,却无法驱散我心中的一丝不安。
来到李府门前,那两扇朱漆大门紧闭,铜环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我驻足片刻,眉头微蹙。
往日此时,李府门前总有仆役进出,今日却静得出奇。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软剑,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还未向师父汇报今日之事。
白鸽我低声自语,环顾四周。
李泌与杨国忠的府邸都布满眼线,玄真的道观更是龙潭虎穴。
忽然想起李泌赠我的那间茶坊,地处偏僻,正是传递消息的绝佳之所。
转身之际,余光再次扫过李府紧闭的大门。
铜钉在夕阳下如血般刺目,一种莫名的违和感萦绕心头。
但眼下送信要紧,我压下疑虑,加快脚步向城南的茶坊走去。
茶坊门前,阿东正收拾着门外的茶旗。
这个十九岁的少年见到我,眼中立刻亮起光彩:东家来了!
他放下手中的活计,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今日可有客人?我随口问道,目光扫过冷清的店面。
阿东尴尬地搓着手:回东家,这一个月只煎了一壶茶,还是给您和李泌公子的。
他声音渐低,黝黑的脸上浮现愧色。
我轻笑一声,拍拍他的肩膀:不急。
说着迈入门槛,取些笔墨到二楼茶室,稍后我有事交代。
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梯上到二楼,晚风裹挟着市井的喧嚣扑面而来。
来到二楼的茶室中坐下,阿东很快端着托盘上来,油灯点亮后,除了笔墨纸砚,还有一壶新煎的蒙顶甘露。
东家慢用,我在楼下候着。
他放下东西正要退下。
等等,我叫住他,这茶
阿东眼睛一亮:是去年存的春茶,我用井水冰镇过,现在煎来正好去燥。
我讶异于他的用心,点头示意他下去。
待脚步声远去,在昏黄的光晕下将宣纸铺开。
提笔蘸墨,笔走龙蛇:杨已收服,寿宴当晚计划不变。
墨迹在灯下泛着幽光,我将纸条细细折好,推开雕花木窗。
即将入冬的寒风灌入,吹散了茶香。
我从怀中取出泥埙,三声清越的埙音划破暮色。
不多时,一只白鸽扑棱着翅膀落在窗棂上。
它歪着头,黑豆般的眼睛警惕地打量着我。
辛苦你了。
我轻抚白鸽的羽毛,将纸条藏入它翅膀下的信囊。
白鸽咕咕两声,振翅飞入渐暗的天际。
目送信使消失,我转身唤来阿东。
脚步声很快靠近,阿东推门而入:东家有何吩咐?
油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这个来自秦岭山区的少年,此刻显得格外挺拔。
随即露出憨厚的笑容。
他为我斟满茶,茶汤在青瓷杯中泛起涟漪。
我示意他坐下:方才想起还未细问你的来历。
这茶坊前主人为何要卖?
我四岁就跟着爷爷上山打猎。
阿东的声音低沉下来,我们村子很小,藏在秦岭深处,靠山吃山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指节处有几道陈年疤痕。
那是个飘雪的冬日。
十四岁的阿东和爷爷扛着新猎的狍子回村,远远就看见冲天火光。
山贼的马蹄声如雷,惨叫声刺破雪幕。
老人死死捂住孙子的嘴,拖着他躲进猎户的陷阱洞。
他们在冰冷的洞里蜷缩了三天,直到再也听不见任何动静。
出来时,村子已经阿东喉结滚动,声音哽住。
他猛灌一口茶,茶水顺着下巴滴落,分不清是茶是泪。
我沉默地为他续茶。
长安城的繁华背后,不知藏着多少这样的血泪。
阿东抹了把脸,继续讲述他与爷爷一路乞讨的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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