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曾国荃的心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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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谕宣读完毕,众人跪在那里,仿佛两宫太后的训话完毕,但仍板着冷峻的面孔。

风卷起地上的尘土,掠过众人僵硬的衣袍,连呼吸都刻意放得极轻,生怕打破这份凝滞的沉默——这沉默里裹着封赏的荣光,也藏着曾国荃攥紧的拳头与众人揣测的心思,像一层无形的网,将所有人罩在原地。

“诸位请起。”

曾国藩收好上谕,指尖抚过诏书上“一等侯爵”的墨字,面上强打着笑容对大家说,声音沉稳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今天是大喜日子,应当高高兴兴,明天本督略备薄宴,祝贺诸位荣升。圣旨英明洞达,望各位切实记住,勿使骤胜而骄,庶可长承恩眷。”

他刻意将“勿骄”二字说得重了些,目光扫过众人,尤其是曾国荃方才站立的位置,似在提醒,又似在安抚——提醒众人收敛心绪,也安抚那未散的怨怼。

过了好一阵子,曾国荃才带头站起。

他的动作带着几分僵硬,靴底碾过地面的碎石,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阴森森地走进内室,背影挺得笔直,却透着一股压抑的戾气,仿佛将满腔的不甘都压进了脊梁里,连袍角拂过门槛时都带着几分狠劲,没有回头,也没有对任何人说一句话。

众人见状,兴致瞬间散得一干二净,原本因封赏而起的喜悦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满心的复杂与揣测。

有人低头整理衣襟,掩饰眼中的茫然;

有人悄悄瞥向内室的方向,又迅速收回目光,生怕惹了是非;

还有人默默起身,脚步沉重地朝营帐走去,连平日里惯常的寒暄都省了,只留下一串沉默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校场上渐渐远去。

第二天一大早。

曾国荃病了,不知是身病还是心病。

竟然浑身起了红色小斑点,左肩下还长了一个肉包,居然有铜钱大。

曾国藩闻言大惊,匆匆套上朝服便往曾国荃府中赶,连轿帘都未及放下,便催促轿夫加快脚步。

昨日封赏时弟弟的失态还在眼前,今日又添这莫名病症,他心中早已翻涌起无数揣测,唯恐是郁结攻心所致。

“老九,你这是湿毒,不要紧的,”

曾国藩一进内室便见曾国荃卧在榻上,面色晦暗,额头渗着冷汗,连忙上前握住他的手腕,指尖触到滚烫的皮肤,又强笑着安慰道。

“前几个月辛劳过度,日夜守在战场,毒气攻心,现在发出来最好,排了毒便能痊愈。”

“大哥。”

曾国荃抓住哥哥的手,手烫得厉害,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与哽咽。

“带兵杀贼,攻城略地,死尚且不怕,还怕癣疥之病吗?我是心里难受呀!”

话未说完,眼眶竟微微发红,那副铁骨铮铮的模样,此刻却透着几分委屈与不甘。

“老九,你心里哪些事感到难受?”

曾国藩慈爱地凝视着弟弟,其实他已知七八分——昨日封赏时弟弟攥紧的拳头、阴沉的神色,早已暴露了心绪,只是他不愿戳破,只盼弟弟自己想开些。

“大哥,我曾听你说过,文宗亲口许诺,最先攻下金陵城的封王,皇太后、皇上应当遵循。”

曾国荃猛地坐起身,因动作太急牵动了肩上的肉包,疼得眉头一皱,却仍固执地盯着曾国藩。

“我这不是为自己争,是觉得咱们兄弟拼死打下的金陵,不该落得这般结局。”

曾国藩心中一惊,这个不识时务的老九,居然还有如此非分的想法!

朝廷封赏向来谨慎,封王更是自古以来极少数功臣的殊荣,岂能因一句“文宗许诺”便妄加揣测?

他暗叹弟弟狂妄,却又心疼其一片赤诚,忙压住心头的不悦,仍以慈爱的口吻说:“老九,你这个想法万万不可有。文宗那句话,是康福在北京听周荇农说的,真假难辨,即便真是文宗一时兴起之言,如今两宫垂帘,朝局微妙,又岂会轻易兑现?你为此难受,徒增烦恼罢了。”

“就如大哥所说,不封王,难道不可以封公爵吗?就是不封公,我也应当封侯呀!”

曾国荃攥紧了拳头,声音陡然提高,眼中满是愤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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