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兵出漠北(1 / 2)
狼山夜凉,风卷砂砾掠过甲胄,带起细碎的叮当声。三千岳家铁骑围坐在篝火旁,烤肉的滋滋声混着马奶酒的醇香,却压不住空气中弥漫的沉郁。篝火跳跃的光影里,不少士兵掏出贴身藏着的小物事 —— 缝在衣襟里的骨灰包、磨得光滑的兽骨、半片染血的绢帕、几页字迹潦草的遗书,指尖反复摩挲着,眼神飘向漠北深处,那是他们跟着岳承嗣在漠北抢粮夺马、来去如风的地方。
“还记得李老憨不?” 一名士兵举起酒囊,声音沙哑,“上次冲车臣部的牧群,这小子抢了三头肥牛,转头就被流矢蹭了脖子,临死前还喊着‘牛羊没带够’……” 他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的麻布包,轻轻按在胸口,“我把他的骨灰带在身上,说好要替他多抢点东西,带回去给家里老娘。”
身旁士兵默默点头,掏出一枚磨得发亮的铜环,眼眶泛红:“这是赵豹的,那家伙是个财迷,冲漠南部族的时候,一门心思钻人帐篷抢银饰,没注意帐后藏着个刀手,被抹了脖子……” 话未说完,喉间哽咽,将铜环紧紧攥在掌心,“他的骨灰我藏在行囊里,还顺带捎着他抢的半袋碎银子,总得让他‘带’回家。”
营地各处,类似的低语此起彼伏。入漠北时五千铁骑,如今只剩三千余众,近两千弟兄的骨灰与遗物,全被活着的人贴身收藏 —— 有的缝进铠甲内衬,有的系在腰间,有的塞在马鞍下,每一份都沉甸甸的,装着同袍 “抢够就跑” 的悍匪性子,也藏着乱世里的念想。士兵们或是对着骨灰包低声骂两句 “蠢货”,或是摩挲着抢来的遗物发呆,篝火的光影映在他们脸上,分不清是酒渍还是泪痕。
岳承嗣立在山巅,望着篝火旁的弟兄们,战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他左手按着腰间佩剑,右手握着一个陈旧的牛皮袋,里面是曹参的骨灰 —— 这老卒跟着他闯漠北,前几日冲清军边境马群时,为了多赶两匹良马,落在队伍后面,被追兵砍中了腿,最后咬着牙把马赶回来,自己却没跟上…… 岳承嗣向来冲在最前,带着弟兄们抢了就跑,从不多恋战,可还是眼睁睁看着身边人一个个栽在 “贪多” 上,这份沉重压在心头,日夜难安。
“岳帅。” 牛大提着酒囊走来,脸上没了白日的桀骜,多了几分沉重,“弟兄们都在想牺牲的弟兄,夜里总有人睡不着,摸着骨灰包叹气。” 他自己的衣襟下,也藏着三名同乡的骨灰,都是抢物资时没跑利索,折在了半路上。
岳承嗣缓缓转身,目光扫过一张张带着伤痕的面孔,声音沉厚如瀚海:“我知道,弟兄们心里苦。” 他抬手举起手中的牛皮袋,“曹参、李老憨、赵豹…… 近两千弟兄,都是咱们并肩闯漠北的手足,他们的骨灰,咱们一日未丢;他们没抢够的,咱们替他们抢;他们想回家的,咱们带他们回。”
他顿了顿,望向长安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柔光:“明日,咱们就带兄弟们‘回去’—— 先冲了多尔衮的联营,抢他个天翻地覆,再班师回朝,让他们的骨灰,能落在长安的土地上。”
“回去?” 牛大愣了愣,“那多尔衮的铁桶阵还没破,俘虏和牛羊……”
“普通牧民俘虏全放了,牛羊尽数归还部族。” 岳承嗣打断他,语气坚定,“咱们抢物资是为了活命,如今马够、草够、银子够,没必要为难无辜牧民。但苏泰太后和那些贵族不能放 ——” 他眼底闪过一丝精明,“这可是活脱脱的‘硬通货’,回头要么跟清廷换粮草马匹,要么送回长安给陛下当筹码,怎么算都是稳赚的买卖!” 他话锋一转,“马留下,马草带走,这些是咱们破阵、跑路的本钱,至于苏泰他们,派两百精锐看紧了,别让他们跑了,这可是咱们的‘摇钱树’!”
牛大闻言恍然大悟,拍了拍大腿:“岳帅想得周到!属下这就去办,保证把苏泰他们看牢了,一根头发都不会少!”
“去吧,告诉弟兄们,” 岳承嗣高声道,“今日放还牧民,明日直插草原中心!咱们冲进去抢了多尔衮的粮草、良马,再给他捅个大窟窿,用他的家底告慰牺牲的弟兄!等抢够了、换够了,我带你们回长安,逛朱雀大街,喝最烈的酒,分最足的银子,让活着的人荣光,让死去的人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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