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1章 我们不求恩典,只求——对质(2 / 3)
上!”
陈皓的眼神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他紧紧攥着那薄薄的信笺,指节泛白。
啧,这些个朝堂上的老油条,动作倒是快得很!
他们哪里是在乎什么“结党营私”?
分明是怕这股子“民治”的火苗烧到了自己脚下,坏了他们的规矩,动了他们的奶酪!
这世道啊,想做点实事,总是少不了这些阴沟里的老鼠来捣乱。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那些渐行渐远的“净火漕队”旗帜,江风猎猎,卷起他半幅衣袖,露出臂上一道旧疤,那是多年前被烈火灼伤的印记,此刻却像是某种不屈的图腾。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不见半点慌乱,反倒多了一丝豁出去的决绝。
“赵铁嘴!”他沉声一唤,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间压下了码头的嘈杂。
不一会儿,一个瘦瘦小小,眼睛却贼亮的汉子颠儿颠儿地跑了过来,正是陈皓手下最得力的“智囊”之一。
“掌柜的,您有何吩咐?”
陈皓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迷雾,直视着未知的京城,他一字一句,声音平静得像这汉阳江面,可其中的决心,却比任何波涛都汹涌:“去办件事——把我们这些年在各地收集的窑工病案、水质检测、空气验尘记录,统统给我编成一本《实证录》。”他顿了顿,语气如铁,每一个字都重重地砸在赵铁嘴的心头:“这一次,我们不求恩典,只求——对质。”
汉阳码头晨雾未散,江面仿佛披上了一层轻纱,晨露在木箱上凝结,散发着淡淡的湿气。
赵铁嘴亲自押运三口桐油木箱登岸,箱上烙着“药材——陈记商行”几个字。
他抹了把脸上的江露,低声对等候多时的陈皓道:“沿途换了七次船,绕开了湖广水巡五道关卡,最后一程是靠渔家夜渡送过来的。”
陈皓蹲下身,仔细检查木箱上的封条,确认无拆动痕迹后,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神色。
他轻声道:“这里面装的不是炭,是三千六百二十一份命案——每一份,都是被黑窑吃掉的人。”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可遏制的愤怒和决心。
他站起来,对身旁的小李子吩咐道:“小李子,连夜组织人手分类归档,按地域、症状、工龄三项编号,封面统一加盖‘百姓自呈·不得隐匿’朱印。”
小李子应了一声,立刻开始忙碌起来。
陈皓站在码头边,看着那些渐渐远去的“净火漕队”旗帜,心中五味杂陈。
这些木箱,不仅仅是证据,更是无数家庭的悲痛和希望。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江风中的湿气和苦涩一并吞下。
京城,韩御史接到兵部急令,正式任命为“南陵炭政巡查钦差”,随行有户部主事一人、工部技官两名,另配东厂番子四名“护行”。
他翻阅下发的参劾摘要,见其中罗列周文远“私设民审”“煽动乡民”“勾结书局妖言”等罪名,眉头紧锁,心中不禁感到一阵沉甸甸的重压。
临行前夜,他在书房独坐至三更,忽听窗外轻响,一名蒙面人掷入一卷竹简,上刻“民约如律,火起于野”八字。
他展开细看,背面竟密录南陵十村联审全过程,连王秀英指认假表时所说“赌坊耍钱脸色红润”之语亦在其中。
他沉默良久,将竹简藏入行囊夹层。
这一夜,他几乎彻夜未眠,心中反复思量着南陵之行的种种可能性。
北岭村口,柳婆婆拄杖立于老槐树下,身后站着十二位白发长老。
一名信差策马而来,递上陈皓亲笔信:“请长老择三名通文墨、识窑火的弟子,即赴南陵作证。”柳婆婆不接信,反问:“钦差几日到?”信差答:“五日后经此地。”老人缓缓从怀中取出一方粗麻布包,打开是一撮灰烬——正是前次“燃薪祭”所存三通窑模型焚后之物。
“带这个去,”她说,“若他们不信活人的话,就让他们闻一闻祖宗烧过的土。”
陈皓并未停留汉阳,而是改乘一辆不起眼的货郎车,沿官道向南陵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