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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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章

公主语气如何,进忠一时听不出,也由不得他细细琢磨。

他给她打了千儿,也小声道了一句“奴才给十公主请安”,但他瑟缩哀怜得像一只被暴雨淋透的野犬,腿脚打颤,背弓得发酸。

她究竟想不想见皇阿玛,进忠想破了脑袋都参不透,他听得公主的脚步声,得知公主在往皇阿玛身边凑。凑上谁的跟前未必是她情愿如此,他是深知的。

皇阿玛与她寒暄,她就得体应答。进忠的腿脚如公主方才一般扎在了地上,像两根犁地的钉耙似的拔不脱。因为皇上在往前行,他退后会让皇上起疑,可他又不敢上前,再往前走就离公主更近了,他怕公主误会他有邪念,又怕公主嫌他脏污。

嬿婉是真正一咬牙决定拣日不如撞日的,并没有再度犹豫,只不过没等她做出反应,皇阿玛就自个儿瞧见她了,她顺理成章便与其说上了话。

只一面便见得皇上并未含着未消的怒气,嬿婉一颗悬着的心落回肚里。与此同时,她除了在请安的档口目视了皇阿玛外,余刻皆谨记规矩垂眉低眼。

她的余光飘忽了一圈,终是落到了皇阿玛侧后的进忠身上。进忠比先前有规矩,还知要请安,可她这是沾了皇阿玛的光,才从进忠口中捞着了一句请得干瘪生硬的安,皇阿玛不在,他定是半个安都请不出声儿来的哑子。

“皇阿玛,这一丛三色堇开得好,长得茁壮,色泽又艳。”皇上刚赏看完,料想该是觉着不错的,嬿婉投其所好地夸赞起来。

嬿婉移了几步,蹲下身子去抚弄三色堇低矮的花簇,以她现如今的视角,看进忠看得更为仔细了些。

皇阿玛再不喜她好歹也没下她的面子,还朝她凑近了半步去观花,进忠却是货真价实僵得像根风干了十年的盐巴子腌青鱼,哪怕一厘都不肯屈尊降贵挪步,宁可离皇上愈发遥远都势必与她划清楚河汉界。

嬿婉恨不得拣一块圆钝的细小石子抛至他面颊上,叫他好好醒个神儿,知晓知晓谁是尊谁才是卑。不拣尖利的石片子是怕划伤了那张还算能入她眼的俊脸,已是格外优待他了。

好在目光所及处未见得合她意的石子,嬿婉将此念作罢,她寻皇阿玛不曾视看她的间隙偷着瞄进忠,瞄得她自个儿都嫌看腻了,进忠仍是跟个断了线儿动弹不得的傀儡似的,也未曾看她一眼。

怕是平日老起夜偷鸡摸狗,白日里瞌睡虫上身犯困了,嬿婉绕过秋千架,行至另一边的花木深处,恰好能将进忠的侧脸看个清明。

进忠并无任何困倦之意,只是方才帽檐遮得严,难以令人看清他的眉眼。嬿婉瞅见他双眼睁着,愣愣盯着地上某一处。许是察觉到自己对他的盯视带了几分怨气,他将头稍稍侧向了另一方,手握拳了片刻又松开,那只好不容易才动作起来的手紧贴着他自己的身侧蹭了蹭,上好的蟒袍都被他的汗手心儿给染脏了。

就这么憎厌她,其实也难怪,他好歹爬到了副总管的位子上,三天两头被她当狗儿似的逗弄作践也没把报复的行径摆到明面上,仅与她井水不犯河水而已,已相当说得过去。

还真是铮铮硬骨,若不是当了太监,若不是肚里没几两墨,若不是行事鬼祟,他进忠倒该是个浩气凛然的文人。

其实进忠显出这副表现她已产生了好几番错怪他的悔意,只不过她生性多疑,无凭无据的懊悔也只能是一时之念而已,还抵不过她对他的鄙夷。他是御前的红人,若他性子不坏,理论上她是该巴结的,可她既放不下面子去说和,也沉不住气静观其变,还憋着一肚子被他有意无视的怨愤想去好好教训他。

今日她也没把皇阿玛前来当成他的手笔,他是个太监,哪有把天子押解到秋千架边的胆子。退一万步来说真是他撺掇的,他现在待在后头一声不响,见她还特意别过头,保不齐是想等着她在皇阿玛面前出糗难堪笑话她呢。

春婵收拾起了石墩上的笔墨和书卷,皇上这时才发觉承炩来御花园不止是闲逛的,他侧目望向自己身旁准备随行逛园的公主,问她:“承炩,你平日里爱把书携来御花园读?”

“儿臣觉得御花园日头明亮,风吹在身上也暖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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