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章 四海(4 / 5)
”
严可求沉默片刻,知道此事无法再瞒,低声道:“经由多方消息确证,打探清楚了……知诰公子,确是携部分库藏及……及两个小公子,以及骆知祥、部分将吏还有仆的家眷,乘船北入东海。根据零星情报分析来看,他们前往东瀛的可能性,应是最大。”
出乎严可求的意料,徐温听到这个消息,反而长声一叹,喃喃道:“走了好……走了好啊。鸡蛋,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知诰他不欠我的,他能把你们的家小,把我的根苗带走…已是尽了力了。”
说着,徐温转过头,看向严可求,攥住其人的手,道:“可求,老夫…老了。子嗣离散,基业成空。日后……倘若老天开眼,真能让我们劈开风浪,在海外觅得一块立足之地,那边的一切……都要倚仗你了。”
说着,他便微微前倾身体,继续道:“大丈夫行走天地,何患无妻无子?只要基业还在,火种未熄,何愁家族不能延续,香火不能重燃?”
严可求心中一颤,深深躬身:“主公知遇之恩,可求万死难报。必竭尽所能,护主公周全,以图再起。”
徐温闭上眼睛,似乎积蓄了一点力气,才又睁开,问道:“王申知那边还是没动静?”
提到王申知,严可求的脸色便难看了几分:
“闽王那边,依旧态度暧昧。我们几次催促他尽快备齐海船物资,早日扬帆,他都以舍不得泉州、福州两地基业为由,一再拖延。据我们安插在他身边的人观察,他近期与北面似有密使往来,仆以为,闽王恐怕……是存了待价而沽的心思。”
他顿了顿,又道:“不管闽王其心真假,若无他的船队和人力支持,单凭我们的人,纵有万般财货,就算侥幸出海,在茫茫大海上,也无异于无根浮萍,难以立足。”
徐温静静听着,脸上竟是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他慢慢坐直了身子,那双刚刚还显得浑浊无神的眼睛里,此刻却莫名有些锐利起来。
“他王申知是想脚踏两条船,把自己洗干净,卖了我们做晋身之阶……呵,做他的春秋大梦。”
“那依主公来看……”
徐温用肘部撑着半边身子,将严可求唤近,进而死死盯住他,压低了声音:“派一批死士去泉州。”
严可求瞳孔微缩,已然略略明白了徐温的意图:“主公的意思是……”
“放火,焚了泉州港。”
徐温喘了口气,继续道:“萧砚有大志,连老夫都知道海外辽阔,他岂能不知?泉州是经略海外的眼珠子,这把火一旦烧起来,港口的船坞、仓库、栈桥,能烧掉多少,就烧掉多少!我倒要看看,萧砚会不会心疼,会不会雷霆震怒!”
“到时候,他王申知身为闽地之主,守土无能,致使如此重港毁于一旦,他还妄想能干干净净的投降?萧砚能容得下他?他除了死心塌地,跟我们一起搏一条生路,还能有第二条路可走吗?”
严可求倒吸一口冷气。
此计甚毒!焚毁泉州,不仅是断王申知后路,也是绝了徐温自己在闽地获取更多补给和盟友的希望,更将彻底激怒北朝,再无任何转圜余地。
但眼下形势,王申知首鼠两端,确是最大的隐患。不断其念想,恐怕未等出海,己方内部就要先生变乱。
严可求沉默了许久,最终抬起头,沉声道:“主公所言极是。唯有如此,方能逼闽王就范,亦绝了我等……回头之念。仆这就去安排。”
徐温见他应下,仿佛耗尽了最后几分力气,颓然倒回榻上,望着窗外昏沉的天空,喃喃自语:“非是老夫无情,陆上…已无你我的立锥之地了……”
严可求肃立一旁,默然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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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州。
两个青年男子牵马走进城门。
二人俱皆相貌平平,但走在前头的面容要冷峻些许,左侧眉梢至鬓角一道疤痕斜斜划过,看起来略显凶狠。落后半步的青年则看起来要和气许多,马背上负着一个用粗布包裹的宽长剑匣,架势挺足,就是不知是不是样子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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