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既寿永昌(四)(2 / 5)
郭崇韬等晋臣俱皆低头,无人敢劝。李珽默默看着,亦无阻止。
此碑立下,沙陀李氏最后的印记便被牢牢钉在了史册的这一页,再无下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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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气在离开阴山向南的官道上蒸腾,比之大同,更添了几分燥热。
一支轻装简从的队伍,在烟尘中迤逦而行。萧砚仅着一身窄袖常服,跨坐一匹神骏的黑马之上。身边跟着的是神情懒散,仿佛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降臣,以及侯卿、阿姐、旱魃这三位各自兴致不同的尸祖。
钟小葵率领着少量夜不收散布在队伍前后,随行的还有一些晋国降将,诸如李存礼、夏鲁奇等人,亦还有在朔州终究没有负隅顽抗到底的周德威等晋国老将。
大局初定,数日前,述里朵已辞别萧砚,带着世里奇香等人及宫卫军北返大定府,以处理积压政务,稳定漠北内部。
驻守大定府两年有余的元行钦移驻大同,田道成则北上接防,协助述里朵威慑草原诸部。
曾经漠北势力最强的八部,直接被萧砚拆解成了十八部重组,其大小首领及阴山各部头人的嫡子或继承人,均已作为质子,尽数动身前往汴梁。
与述里朵敲定的互市之策已经开始试点运行,漠南出大同,漠北则在归化州与幽州,古北口等长城险隘从此自由出入。由官方管控交易,确立关税、商税,以中原的盐、铁、茶、帛换取漠北的马匹、皮毛,满足双方需求,加强经济联系。
‘蕃学’选址暂定幽州,计划招收各部贵族子弟学习中原文化、律法。述里朵此次回去,还会着手组织人手编撰‘漠北典籍’,当然是按萧砚的要求,用中原视角整理草原历史与风俗,为两族融合铺路。
萧砚取道雁门关南下,沿途州县官员,早已闻风而动,提前数里便于官道旁跪伏迎候。他们大多面色惶恐,面对这位一月前才尽灭河东精锐的秦王时大气也不敢出。不过自然也有表现尚佳的,或大胆献策,或在萧砚下榻处挖空心思,竭力奉承。
对于这些人萧砚倒没有过多苛责,是良吏还是蠹虫,今后自有天策府负责考核评判,去留升降,亦全非依照其人的品行与晋国之前的标准来判定。
所以萧砚只是或短暂驻马,唤过为首的官员,询问几句战后流民安置、生产恢复、地方治安的情形,官员们战战兢兢,一一作答,唯恐有半分差池。萧砚听罢,多是勉励一句‘勤政安民,勿负所托’,便再无他言,或只是让钟小葵与其他随行官员代为接见,自己并不深谈。
他倒更乐意绕道去看看乡间琐事,所以因此耽搁了不少行程,却也无人敢有丝毫怨言。
李存礼等晋国旧臣被允许随行目睹一切。
他们看到被战火蹂躏的村庄在官府引导下重建,断壁残垣间搭起了新的茅屋;看到流离失所的百姓排着长队,从临时设置的粥棚领取赈济,脸上交织着劫后余生的茫然和对新秩序的顺从;看到城门口新张贴的安民告示,上面盖着天策府的大印,宣告着与中原一致的免税一载的政令,取代了旧日河东各州县的横征暴敛。
这一切,都与他们记忆中穷兵黩武、朝令夕改的河东截然不同,一种无形的压力沉甸甸压在他们每个人的心头。
行至太原府的州界时,队伍在一处驿亭休整,人马饮水。萧砚在亭中坐下,目光掠过外间的一众晋国旧臣,开口道:“李存礼。”
李存礼身躯一绷,当即快步走进亭中,深深躬身:“罪臣在。”
萧砚示意他落座,亦无客套话,只是开门见山道:“你非庸碌之辈。才智武功,在通文馆乃至整个晋国,都属翘楚。李嗣源其人,心性如何,你当比旁人更清楚。阴鸷狠毒,刻薄寡恩,为达目的,至亲手足亦可牺牲。镇州城外,你明知其行险,恐将晋国拖入万劫不复,也曾出言劝阻。然最终,你仍选择效忠于他,至死不渝。为何”
亭内一时寂静,侍立亭外的夜不收如同泥塑木雕,只余外间细碎的人马声,以及远处阿姐不知与谁争执的隐隐喧闹。
李存礼沉默了片刻,喉结滚动了一下,道:“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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